那位始終沒有出手過的強硬領主終於在其他五位領主鎩羽而歸的幾星期後露出了他猙獰的爪牙,可是此刻墨菲斯作為主心骨並不在領地內,依琳達爾沒有權利去讓那群實力駭人的騎士團出擊對戰,隸屬溫德索爾家族的衛隊更不會因為自己的廢話而有什麼動作。
他留下什麼應急預案了麼?
依琳達爾有些焦急的邁步走出了自己位於城堡角落的那個簡陋房間,望了望遠處最高的塔樓,輕聲嘆氣。
而在塔樓之上,阿什坎迪已經在窗邊俯瞰領地整整一天,她的姿勢近乎沒有任何變化,如同一個沉默的雕像。
讓娜從墨菲斯那裡接到的命令是照顧這位雙腿無法動彈的阿什坎迪所有生活起居,永遠沒有多餘表情的她和康普頓守護在阿什坎迪房間——也就是墨菲斯平時所在的領主塔樓外面,在固定的時刻,讓娜便會將僕人準備的食物拿到阿什坎迪面前,定時離開。
有些生硬,有些冰冷,這就是讓娜對世界的態度,即便這位綠眸阿什坎迪曾經透過某種未知手段讓她的靈魂被腐蝕程度恢復些許,可是並不代表她會改變自己的態度或心情。
傀儡,似乎這個詞彙從讓娜出現的那一天便是為她而造。
為異端裁決所清洗那些所謂的“汙垢”,她的雙手早已沾染無數鮮血。
為墨菲斯當近身侍衛,她從頭到尾殺人沒有任何猶豫,即便是明知送死,卻也要策馬前行——因為她早已明白自己生命的唯一意義。
生,即為他人死。
和別人不同的是,她生命中“為自己而活”的時間早已被rì復一rì的冷酷訓練和殺戮擠壓乾淨,讓娜已經忘記抬頭望向兒時曾經讓她露出笑臉的藍天白雲,忘記低頭去輕嗅泥土花朵的芬芳。
她的眼中只有無盡的殺戮,和那常年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你有想過過上zì yóu的生活麼?”
一句突兀的問話讓正在將晚餐擺放在餐桌上的讓娜動作出現了略微的遲疑。
問話的是阿什坎迪,坐在輪椅上的她目光從那遠處隱沒在黑暗中的塔樓廢墟上挪開,平靜的看著彎著腰面對餐桌的讓娜。
回答?不回答?
放在往rì,讓娜不會搭理除了墨菲斯這個“主人”外任何其他人提出的問題,但是此時她卻在略微遲疑後,聲音沙啞的回道:“沒有。”
雙手放在膝蓋上的阿什坎迪微微歪著頭,那雙閃爍光芒的綠sè眸子盯著讓娜看了半晌,卻是突然輕聲道:“靈魂被侵蝕的感覺,一定不好受吧。”
這句話就想是問一個盲人瞎了以後是否看不見東西般,似乎略帶嘲諷的意味。
可是阿什坎迪隨後的話語卻讓原本準備沉默以對的讓娜動作徹底停滯——“你有沒有想過,忍受這種痛苦幾百年時間是什麼感受?”
“嗒。”
餐刀輕輕擺放在了餐盤右側,讓娜的手背不斷浮動著淡藍sè的痕跡,光芒倒映在她如墓地般死灰的瞳孔中,這位大騎士的動作略有遲疑。
阿什坎迪的話語,讓相距五米的兩人持續了十幾秒鐘沉默,隨後讓娜彷彿什麼都沒聽到般繼續默默地擺好餐具,繼而輕輕推著輪椅,讓阿什坎迪坐在了餐桌前。
“我們一樣卻又不一樣,我的靈魂永世遭受折磨,卻無法以死亡的方式解脫,而你的靈魂則像是一口井,當井水被無止境的使用過度之後,最終避免不了乾涸。”阿什坎迪望著眼前的食物和餐具,沒有伸手去動,微微低著頭,輕聲問道:“有沒有想過真正的zì yóu?”
讓娜靜靜的站在阿什坎迪對面,那身並不舒適的皮甲上還有著許些劃痕,身材修長的她明明強勢的站在那裡,卻沒有一個高階職業者該有的“jīng神”,如同一棵蒼天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