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思考她的問題,他以前認真談過戀愛嗎?
談過的。只是那時候他還太年輕,即便談過也已經記不清什麼了。步入社會以後,他所認識的女人大都有著共同的氣質,或者出於愛他的才——如果會賺錢算是才的話——或者出於愛他的貌,其實,對於樣貌,顧準一直有道陰影。更多時候,他並不喜歡別人太直白的表露對他外表的喜愛。
身邊這樣的女人多了,他就疏於打理感情了。雖然和父親關係很壞,顧準的性格卻尤其像他,像他處事的一絲不苟,像他工作的認真負責……唯一不像的,大概就是對待感情。
思緒蔓延至此,顧準用一種自己都不怎麼熟悉的心情開口:“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會像在意你一樣在意任何一個人的想法。”
莫寧心都醉了。
“我很想把自己的過度做好,非常非常想。”顧準的語氣堅定得像是承諾,“可是在這之前,你願意理解我嗎?”
其實,對顧準答案的要求,莫寧的期望值並不高。在他們以往的相處過程裡,她總覺得像是打仗,她要時刻守好自己的得與失,攻與防,在他們感情還未明瞭的時候,她用《孫子兵法》來揣摩算計他,雖然最終她都是被反算計的那一個……但是,當他們之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瞭之後,她便再也不能瀟灑的進退自如了。性格里多了一味叫不由自主和無能為力的東西,有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脫離出那副被愛鎖住的軀殼,就站在很高很遠的地方,看著那副軀殼不斷地淪陷,不斷地失守。她卻只能這麼看著……
她以為她永遠都會像那樣失守下去,或者不是永遠,等有一天愛意和情感都消磨殆盡的時候,她也許會回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自己會到那個程度,莫寧竟覺得心痛,於是寧可繼續這樣陷下去,也不希望自己放棄。
然而今天,顧準就這麼和她說,說他在意她,說她已經在他的生活裡心裡有了重量,這種坦白是顧準的第一次,這種坦白所帶來的如巨浪一般猛烈的幸福感對莫寧來說,也是第一次。
她原來這樣在意他對自己一字一句的評價,在意著,還深深的珍惜著。
想完這一切,她忽然覺得眼角涼涼的,眨了眨眼睛才發現有淚滑下臉龐。
顧準反應很快,仍舊是坐著的姿勢,側臉卻已經靠近她,俯身下去,吻住那顆調皮的淚,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語氣說:“還是沒辦法消氣嗎?需要我立刻消失嗎?”
莫寧伸手去推他,他還像模像樣的往後倒去。莫寧條件反射的又伸手拉住他,被他使力拉進了懷裡。
後來的時間,顧準一腿曲著,給莫寧當枕頭,另一腿伸直給莫寧當沙發,她就這麼在他的懷裡看著黑幕裡的滿天星和他眼裡的兩顆星,舒服極了。
三五戰
第二天早晨,莫寧再度起了個大早。
顧準穿了件天藍色的短袖,淺灰色的長褲,竟意外的和莫寧的海藍色長裙配極。莫寧自己為這默契的配合感到高興,顧準卻很不贊同的皺了皺眉說:“你知道我們今天要去哪兒嗎?”
“出遊啊。”莫寧垂首看自己,“怎麼,這裙子不好看?”又甩了甩那頗帶波西米亞風的裙襬,很熱帶啊。
“唔,”顧準看著她,沉吟了片刻,道,“或許不錯。”
莫寧看著他,不明所以。
兩人簡單的在酒店吃過了早餐,顧準牽著她朝酒店後走去,那是遠離海的方向。穿過了一片高大的小樹林,一輛觀光小車出現在面前。莫寧答應過不問他去處也不問他打算,於是就這麼放心的任由他拉著她坐上那輛小小的觀光車。
看起來很廢柴的小觀光車在下坡的大馬路上飛馳著,帶起莫寧的長髮,她的視線在車外的風景上,顧準的視線在她身上。土濟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