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我們這就好。”衛慧趕忙用身體遮掩著一臉狼狽的凝煙答應著,暗暗地用手捏了捏凝煙的手臂,麻利地給母子穿衣準備。
她的心裡卻在快速地思索,為何剛剛投宿,就又要上路?
“劉全呢?”成坤的目光盯著衛慧兩人看了片刻,方才想起詢問應該留守的劉全。
“哦,我在這。出什麼事了?”劉全緩緩地從門口踱進來,衛慧和凝煙不由得一驚,剛才她們說話,是不是都被他聽到了?
凝煙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衛慧卻詳裝無意地瞟了幾眼劉全,確認他臉色無異,心中也暗自安慰,或許,他也是剛回來吧。
問外,成坤小聲的回答,斷續傳進衛慧的耳中:“……鎮上……找來……”
走上馬車,天色已近黃昏。
大概已是初秋天氣,夜晚的風有了絲絲的涼意。夜色降臨,本就荒僻的路途,更加的靜謐。除了馬車的吱呀,馬蹄踏踏,只有偶爾從山間樹林中傳來一聲梟鳥的哀啼,聲音似哭又似冷笑,讓人毛骨悚然。
衛慧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緊緊握著 凝煙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溫度,溫暖著凝煙冰冷細膩的手掌。
雖然一個慘白顫慄,一個鎮靜平淡,二人心裡卻都是一樣忐忑不安。只有嬰兒尚未了解這人世的險惡,恬靜安詳的熟睡著。
寂靜的黑暗中,握著凝煙的手中,突然感到一陣清涼,一塊圓潤的東西塞進手心。衛慧下意識地低頭,卻無法在這黑暗中,看清手裡的東西,更看不清凝煙的表情。她只能感受到,身邊之人努力地坐了起來,靠在她的肩上,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畔。
“濟州,興城……”細微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衛慧的耳中,卻還未等說完,馬匹一聲嘶鳴,車輛劇烈地一陣顛簸晃動,然後似乎脫離了正確的方向,向右側傾斜著摜了出去。車廂搖晃著衝撞著,夾雜著樹枝擦劃車廂的聲音,還有樹枝折斷的細微咔嚓聲,慣性地衝出了一段距離,終於歪歪斜斜地停了下來。
車轅上駕車的成坤和劉全沒有出聲,卻能清晰地聽到他們把刀的聲音。
凝煙身子一顫,再也無法說下去,衛慧伸手將她摟緊,凝聚心神傾聽著車外的動靜。
車外似乎恢復了平靜,就連夜鳥也安靜下來。沉沉的死寂,讓人全身緊張,就連呼吸也越發困難了。
突然,一陣劃破氣流的哧哧聲中,車轅一顫,劉全兩人想必已經跳下車去。馬車左側咄咄數聲如暴雨襲來,顯然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射到車廂上。
衛慧將母子二人護在身下,臥倒在車廂裡。急如驟雨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她緩緩地起身,小心地伸手摸索,車廂左側,釘滿了密密麻麻的箭頭,竟如刺蝟一般。手指擦過參差鋒利的箭頭,衛慧才感到脊背上一陣冰涼粘溼,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放下孩子,伸手摸索過自己的揹包,將車廂角落裡的乾糧裝了進去,又伸手摸索出醫藥箱裡所剩不多的用具藥品,一股腦倒在幾件衣服和尿片上,也塞到揹包裡,背在身上,用一件衣服將做成一個背篼,將孩子捆在胸前,想了想,藉著手錶微弱的夜光,取出一支麻醉劑,給孩子餵了半支。
她正要給凝煙整理衣裳,車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唿哨聲。她的動作一頓,凝煙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掌。一個小小的包裹塞進孩子的背篼。
衛慧卻抽手大力地握了握凝煙的手,再不遲疑,快速地抖開斗篷,系在凝煙的身上。
唿哨聲後,車外再次恢復了安靜,就連劉全和成坤也似乎失去了蹤跡。
她輕輕地將車簾掀開一個縫隙往外看去,天色晴朗,繁星滿天,可見度卻很低,只能看到馬匹歪斜地掛靠在車套上,馬車的一側已經衝進了路旁的叢林。卻察覺不到成坤和劉全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