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臺詞何嘗不是“放|蕩”?
為什麼,又憑什麼,一個男人擁有很多女人,便是真風流?而一個女人卻要被定義為“放|蕩”?
是因為她讓他們,讓那些男人們感到壓力了嗎?讓他們丟了作為男人的尊嚴,卻要俯首帖耳於一個“弱女子”了嗎?
上官橙想到了武皇陛下,那是何等英明的帝王。上官橙不敢說陛下毫無瑕疵,但是客觀地說,陛下身為九五之尊,其治國有方,其愛才惜才,其果決明斷,縱觀歷代帝王,又有幾人能及得上?只是因為她是女子,天下那麼多人便反她,那麼多人編排她的種種難以入耳的穢聞。只是因為她是女子,幾乎無人以是否賢明來評價她,噪噪雜雜的聲音皆是指著一個方向:興復李唐江山!
如果,上官橙痴痴地想,如果當年太平成了事,做了這天下之主,那麼又會如何?太平姓李,她是李唐的子孫。然而,那些士大夫們,那些讀書人,會不會再給太平安|插一個罪名——牝雞司晨?
上官橙苦笑,何以他們在評價男人的時候能夠以才學、品德、武功、氣度種種美好的詞彙為標準,可到了評價女人的時候,卻要強縛上所謂“道德”的枷鎖?似乎女人只有忍讓、柔弱以及犧牲自我才是美好的品格。男權社會中,男人害怕女人的強大,其實何嘗不是害怕自己的權威被動搖?
假如當年太平能夠成事,而自己又有幸能在那波譎雲詭的明爭暗鬥中存活下來,那麼她和她,是否能夠在一起?是否就會少了些痛苦?
上官橙不由得遐想。
罷了,上官橙揮去那些不可能發生的幻想。常言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自己已是落到這般田地,何苦再做那自殘般的設想?
或許,還魂到這個世界,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清冷,氤氳,惆悵莫名……
那皎白的月色一如上官橙此刻的心情。
她緩緩地把目光投向窗簾外朦朦朧朧的月,才發現連脖頸都因為長久地保持一個姿勢而略顯僵硬了。
月……
上官橙心神一顫,想到了那人的閨名,眼眶愈發澀然。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近那輪月,哪怕只是看得清楚些也好。
剛剛撐起半邊身子,上官橙忽聽到安睡在一旁的文晴輕哼了一聲。
上官橙動作一僵,側過頭,不放心地看了看那個熟睡的人。
酣睡得像個孩子,又像害怕失去一般一隻胳膊攔在自己的腰間,掌心收攏,被月光晃得蒼白的五根手指虛虛攥著自己的睡衣襟。
上官橙一呆,心中竟是劃過一絲不忍。
文晴應該是一個陽光而溫暖的人,一如她的名字,“文晴”,溫情,上官橙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便這樣想。
這樣的一個人,不應該承受本不屬於她的負擔,她不應該被晦暗環繞,她應該在陽光下行走,行走得歡悅而快樂。
或許,自己當初的決定就是錯的;或許,自己本就不該讓她越陷越深。
上官橙深吸一口氣,平復著愈發不安與蒼涼的心緒。她小心翼翼地覆上文晴攥緊自己衣襟的手背。
即使是寒涼的深夜,即使沒有被的覆蓋,那隻手依舊是溫暖的,就像她每次握住自己時一樣的溫暖。
這個人,總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給予自己溫暖——
上官橙幾欲潸然。
只要是個人,就會貪戀人間溫暖吧?可是,她有她的傲氣,她有她的責任,本就不該拖累別人,何況,她已經佔據了文晴最最重要之人的身體……
上官橙狠下心,卻又不敢用力,一根,兩根……掰開文晴的束縛,又深怕她著涼,把那隻手小心地塞進被窩,又替她掖好被角,停頓半晌,確認文晴不會醒來,才踮著腳尖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