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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家慧也被驚醒了,在蚊帳裡問:“誰呀?這麼晚了。”敲門聲又響了兩下。魏學賢聽出是家禮,連忙開門把他讓進來。

家慧在蚊帳裡招呼道:“大哥來了。”家禮說:“你睡你的,我跟學賢說說話。”魏學賢把牆角一把椅子挪出來讓他坐,說道:“我現如今是分子了,你往我這兒跑,不怕給自己惹閒話?”家禮苦笑著說:“我倆是烏鴉落在豬背上,一個比一個黑。”又問:“這麼晚了你在做啥?我還怕你睡了。”魏學賢從褥子底下把書抽出來對他晃晃。家禮說:“都啥時候了,你還有閒心看書。”魏學賢說:“每天看一章,心裡不著慌。”

家慧還是從床上披衣起來,倒了杯白開水遞給家禮,問道:“嫂子還好吧?我如今不好回去,怕給你們多餘惹事兒。”

家禮抿了口水,像是有話要說,卻又難以啟齒,紅著臉吭哧半天才說:“你嫂子有喜了。”家慧和魏學賢都高興得哦一聲叫起來。魏學賢說:“中年得子,可喜可賀呀。”家禮帶些羞赧地笑笑,說道:“我連做夢都沒想到還會結個秋葫蘆。這年頭,添人等於添災,我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發愁。”家慧高興得在屋裡直轉圈兒,連說:“這下好,這下好。你跟嫂子百年歸山的時候,總算有個摔孝盆的人了。”家禮說:“看你高興的,是男是女還說不準呢。”

家禮又坐了一頓飯的工夫才走。家慧對魏學賢說:“大哥今天來,好像還有話說。”魏學賢說:“我也看出來了。”家慧說:“我估摸著是為洋洋。大嫂有了身孕,恐怕一手難抓兩條魚。”她瞟了魏學賢一眼,試探地問:“要不,我們把洋洋接過來?”魏學賢一時沒有做聲。家慧以為他不同意,忙說:“你要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魏學賢說:“我不是不願意,是怕我連累他。”家慧說:“你是說你是右派?家廉不也是右派?橫豎是白布掉在染缸裡——洗也洗不清。”

魏學賢思忖家慧的話,覺得也對。雖然他內心希望洋洋能有個更好的歸宿,可是除了自己這樣被街道上罵為“有狗腥氣”的人家收留他,還有誰會為孩子的生計考慮呢。交給家義,別說他還沒成家,就是成了家,怕也不合適。汪洋身上已經被打上烙印,今生註定是右派的後人,不管他有多大,不管他是在汪家,還是在魏家,他都是畏罪自殺的右派汪家廉的兒子。再換了做做右派魏學賢的兒子,真也無妨。想到這些,魏學賢說:“行吧,右派養右派的兒子,也算是天經地義。”

家慧說:“你要同意了,明天我就去找大哥。”魏學賢看看睡在床裡的魏昊,拿手在她的小臉上摸摸,說道:“小娃半樁,是個飯倉。昊昊也正是吃的時候。”家慧歉疚地說:“從我們嘴裡勻一點兒,就餓不著她。”魏學賢說:“從誰嘴裡勻我都不怕,就怕你只從自己一個人嘴裡勻。”家慧一笑:“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苕。”

家慧第二天進門時,玉芝剛剛和家禮吵完,正一個人坐在天井的簷下自言自語發牢騷。她自打懷孕,就動了把汪洋送走的念頭。睡前飯後都在家禮耳朵邊嘀咕:“去找找老二吧。既然都是伯伯,他憑啥當甩手掌櫃。”說來說去家禮不理她,氣得她走路把東西帶得嘭嘭響,弄得屋裡像鬧了匪。護犢子的女人都能變成猛獸。

家禮煩悶地說:“你如今咋變成這樣?不說他是我親親的侄子,就是貓啊狗的,也不能說丟就丟了。”玉芝毫不相讓地說:“我說過丟他了?親侄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老二他是外人不是?”家禮說:“他不是外人,可比外人還靠不住。就算沒跟家裡劃清界限,他沒成個家,咋可能拖個孩子。”玉芝說:“實在不行去魏家看看,他們飯口少些。”家禮說:“學賢丟了工作,家慧身體又弱不禁風的……”玉芝不容他說完就喊起來:“兩下里都不行,你說咋辦吧?實在不行,只有我們娘倆一起去跳潭。”

家禮被逼無奈,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