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我和五月看似佔據了上風,把半截女人壓制的死死的,但剛剛踩上對方的脖子,半截女人突然死命的抬起頭,她的臉上全是刺青,那雙死沉沉的眼睛緊跟著睜大了一圈,眼珠像是要從眼眶裡跳脫出來一樣。凸出眼眶的眼球,似乎是兩顆烏黑的鐵球,閃動著怨毒的寒光。
嘭
我被這種悽厲的目光搞的一陣慌亂,但還沒有繼續動手,半截女人的兩顆眼球嘭的炸裂了,眼球化成兩團血霧,視線頓時被一片血紅籠罩起來。腦海隨著這片血紅開始混亂,使勁晃動一下腦袋,迫不得已的鬆開緊抓著對方頭髮的手,朝後退了兩步。
淡淡的血霧很快就消散,但是視線依然不清,面前的景物都帶著重影,我感覺腳步有點虛浮,身上的力氣一下子流逝光了,踉蹌著倒退,後背轟的撞到了木牆上。恍惚中,半截女人又貼著地面滑動過來,她的眼球炸裂了,只剩下兩個血糊糊的洞,一直滑動到我身前,雙手攀著我的腿,身子又順勢粘住我。
我想掙脫,但眼前似乎還飄動著那片沒有散盡的血霧,完全沒有半點力氣,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半截女人的一隻手伸到臉前。她的手冰涼冰涼的,軟的好像一卷蛇皮,我感覺到一片死亡的氣息從頭頂籠罩到全身。
半截女人的手越來越近,那陣森森的寒意已經觸到了我的臉,我的呼吸好像也被抑制了,窒息般的難受。就在漸漸喘不過氣的時候,對方的手一下黏在我臉上。
轟
冰涼冰涼的手剛剛覆蓋到臉龐,半截女人驟然間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唰的把手縮回去,她一手吊著我的脖子,來回晃動著頭,兩個已經變成血洞的眼眶好像還能感應到某種氣息,在不斷的左右掃視。
哐
驟然間,緊閉的大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開了,夜間的風潮水般的從洞開的大門湧進來,我的視線不清,但隱約能看到一團影子隨著湧動的夜風衝進木樓。那團影子太快了,快到讓人無從分辨,一剎那間,影子衝到我跟前,一直緊緊黏在我身上的半截女人驚恐莫名,一下鬆開我,摔落在地板上,飛速的倒退。
我重重喘了口氣,喘氣的間隙,從夜風裡撲進來的影子已經把半截女人逼到了牆角。一直到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那團影子,是之前見過的苦行僧。苦行僧總能帶給人一種安全感,他一出現,那片死亡的氣息好像也被震散了,我的視線開始恢復,思維也漸漸順暢。仔細的回想一下,苦行僧臨別時用指尖在我額頭輕輕一點,帶著玄機,就因為苦行僧留在額頭的那點氣息,讓半截女人中途縮手,保住了我一命。
半截女人被苦行僧逼到牆角,就好像一條狼被持槍的獵人逼到絕境裡,她很不甘,卻沒有多少反抗的餘力。苦行僧一步一步的逼近,半截女人一點點的蜷縮,彷彿沒有骨頭的軀體最後蜷縮成了一團。低矮的苦行僧此時此刻像是一尊護法金剛,他慢慢伸出手,手掌蓋在半截女人的額頭上。
半截女人蜷縮成一團的身子驟然一抖,我聽見一陣輕微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她一直仰著的頭軟塌塌的垂到一邊兒,鼻子和嘴巴滲出一縷血跡。強壓讓她的身軀抖動的愈發激烈,我能感覺到,只要苦行僧再多加半分力量,半截女人就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裡。
但就在這時候,苦行僧收回了手,他的身軀穩的像一座山,溫潤的目光裡,夾雜著一絲憐憫。
那是對一切生命的憐憫,無論善惡,美醜,生命都是鮮活的。
半截女人顯然沒有想到苦行僧會在這個時候收手,她的身子停止了抖動,兩個血糊糊的眼眶裡好像散發出一片迷濛的血光。苦行僧慢慢朝後退了一步,給半截女人讓出一條路。半截女人畏縮著,貼著牆角,一點點的滑動,一直退到帷帳後面,再也聽不到任何聲息。
一直到對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