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一聲重響,玉盞盡碎。
酉時一刻,衍慶宮裡,宮人痛呼:“皇上駕崩了!”
☆、第四十八章
聞柒笑笑,依著屏風:“別擔心,你燕家的江山,我暫時還不想改姓。”說完,隨即,手一鬆——
“咣。”一聲重響,玉盞盡碎,這噬心子蠱觸地即死,母蠱寄者,七竅流血。
酉時一刻,衍慶宮裡,宮人痛呼:“皇上駕崩了!”
子夜,喪鐘敲響,連著三聲,不疾不徐,沉沉。
“咚——咚——咚——”
時隔三十載,響了這帝王喪鐘,回聲久久不散,衍慶宮外,宮人跪了一地,痛哭流涕。
“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禁衛軍連著三聲報喪,響徹燕宮。
未央宮裡,宮人行色匆匆,低頭垂眸入殿,低聲稟報:“貴妃娘娘,衍慶宮響了喪鐘,皇上……”抬頭,審視隱在逆光裡的主子,道,“皇上去了。”
姬貴妃依窗站著,忽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嗓音在夜裡有些鬼魅:“傳令給國公爺,東風已起。”
“是。”
東風已起,該亂了。
姬貴妃拂了拂衣袖:“本宮該去哭喪了。”她轉身,容顏不施粉黛,解下披風,她著了一身白色孝衣。
披麻戴孝,她早已備好,只欠東風。
“咚——咚——咚——”
帝王喪鐘,三聲三響,這已是第二次鐘響,適時,報喪文武百官。
常湘殿裡,凌國公馬不停蹄秘密入宮,並未先去衍慶宮朝拜,而是先行去了常湘殿。
炎帝駕崩,天家之子怕是最坐不住,除卻邊疆的常鈺王、已歿的常德王、囚於大理寺的常齊王,以及年幼的幾位尚未封王的皇子,哪一個不是蠢蠢欲動。
唯獨常湘王,獨坐,獨飲,兩耳不聞窗外事。
凌國公面沉如鐵:“荀兒,你決定了?”微頓,鄭重其事,“儲君未定,你當真要獨善其身?”
燕湘荀斟了一杯酒,遞給凌國公:“外公,聞柒未雨綢繆,早有防範。”他自顧飲酒,神色悵然,幾分難言的苦澀,久久道,“她要想的,何時失手過,還爭什麼,頭破血流罷了。”
還爭什麼?
帝王之爭,何懼血雨腥風,他啊,是不想爭罷了。
“常德王已歿,常鈺王遠在邊疆,常廣王昏庸無能,常山王年弱稚齡,常蒲王勢單力薄,餘下幾位未封王的皇子資質與勢力都不足為恐,炎帝突然駕崩,不曾另立儲君,你有百官擁護,凌國公府庇護,又嫡出元妃,你是最名正言順的儲君之選,而常山王不過兩三歲的稚童,身世撲朔迷離,生母惠妃又一心禮佛,毫無外戚擁立,雖養在聞柒東宮,只是聞柒不得民心,空有兵權,你未必鬥不過聞柒。”
一席話,說破了大燕皇室暗湧。
燕湘荀眸底波瀾不驚,靜而幽深:“她有兵權就夠了,最壞不過大開殺戒,她又不是做不出來。”唇邊笑意似有若無,提起那個女子,他好似牽牽絆絆著,怎麼也扔不下,更難無所畏懼。
凌國公深思熟慮,態度不免急進了:“就算她早有平亂的準備,姬國公府蠢蠢欲動多時,兩方人馬必定纏鬥,若我們漁翁得利——”
“外公。”燕湘荀緩緩打斷,抬眸,眼底平靜卻決絕,他一字一字輕而有聲,“我不想與她為敵。”
興許,未必會敗;興許,勝者為王;興許,兩敗俱傷;興許,一敗塗地……他不敢賭,若與她對立,只能漸行漸遠,他輸不起,也贏不起。
江山如畫,兒女私情,自古便兩難抉擇,他倒毫不猶豫。
見燕湘荀堅決,凌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