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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榮錦堂,出岫直奔誠王府而去,甚至連拜帖都沒來得及送上。一夜大雨使路面泥濘不堪、遍地積水,縱然雲府的馬車寬大舒適,也陷進泥淖之中好幾次。但出岫並不急躁,反而藉此機會在馬車內思索了很多事情。
待到了誠王府門前,已近午膳時辰。出岫命車伕報上姓名,誠王府管家立刻將她迎了進去,未有一絲刁難。管家那阿諛逢迎的笑臉令出岫感到無比拘束,她有一種錯覺,彷彿這管家已將她看成了誠王府的女主人。
這個認知讓出岫越發不自在,她自認從不曾給過聶沛瀟任何希望,也不敢妄圖高攀這位貴氣逼人的誠王殿下。尤其經過昨夜與沈予的“肌膚相親”之後……她不想揹負對雲辭和沈予的雙重背叛。
雖然昨夜的情事未遂,最終以沈予的失血昏迷而告終,但她終於能夠勇敢面對,也鄭重其事地許下了承諾,出岫自問並非輕言毀諾之人。
如此一想,她便也拒絕去見聶沛瀟,更何況昨夜一場疾風驟雨,聶沛瀟必定肩傷復發、臥榻靜養,她又何必再去叨擾他呢?
事實上,煙嵐城氣候暖溼、四季多雨,尤其夏季雨水豐沛,其實並不適合聶沛瀟長住於此。但他為何要將封邑選在此地?每每想起箇中緣由,出岫都是一聲長嘆。
這份情債,她怕是還不清了……懷著如此感慨,出岫徑直去請見天授帝。後者此時恰有空閒,便也沒讓出岫等太久。
兩人見了面,還沒等出岫開口,天授帝已率先笑問:“夫人是為了淡心而來?”
出岫只得如實回道:“淡心尚不知曉您的意思……妾身還沒來得及對她提起。”
“朕還以為是夫人捨不得淡心入宮,故而前來回絕於朕。”天授帝再道,雖是魅惑而笑,可那笑容別有滋味,令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不,妾身是為了沈將軍而來。”出岫沒有拐彎抹角,坦白說道:“昨夜……他在雲府遇刺。”
“遇刺?”天授帝的狹長鳳眼之中立刻聚起犀利光芒,同時抬起右手,理了理左手的袖口。
出岫曾觀察過許多次,亦發覺這是天授帝經常做的一個動作,而他每每做出這個動作時,都證明他在思考,亦或者說,他在疑惑。
來時路上,出岫想了許多說辭,要如何提及沈予受傷的經過?以天授帝的多疑性格,倘若沒有一個能令他信服的理由,他必定會疑神疑鬼。因此這個說辭很重要,不僅要讓天授帝相信沈予是真的受傷,也要讓他相信此事與雲府無關。
畢竟沈予受傷的時間太過巧合,天授帝剛剛離開雲府,而且離開之前剛剛命他帶軍返京……沈予在這個節骨眼上受傷,未免有一種藉故滯留的嫌疑。
藉故滯留,此為帶兵大忌。
出岫抬眸看向天授帝,語氣莫辯:“他是在我知言軒裡遇刺受傷,而且,就在您離開不久之後。”她刻意將此事說得不明不白,試圖給天授帝造成一種錯覺。
果然,天授帝鳳目突然收緊,凌厲望向出岫:“夫人是說……沈予在知言軒遇刺?”
出岫點頭,強自按捺下心虛之意,話語似有所指:“而且,他遇刺之地就在淡心院子外頭。”
天授帝聞言臉色更沉,帶著一番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出岫,似要看出她這話是真是假。
出岫情知絕對不能說出實情,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於是她也做出一副慎重的表情,繼續道:“昨夜您臨走之前,提出討要淡心入宮。從前淡心曾侍奉先夫多年,與沈將軍也是舊識,因而聽說此事之後,沈將軍便與妾身一起去探望淡心,想將此事告知於她。”
出岫刻意在此停頓片刻,似在斟酌措辭:“誰知淡心已經熄燈歇下了。妾身與沈將軍見狀也沒再叨擾,打算擇日再將此事告知。誰知剛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