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之人。沈予若要服眾,若要整肅三軍聽命於他,除卻誠王的大舉支援以外,必然要有駭人聽聞的輝煌戰績,用武力和鮮血來征戰服眾!
可他做到了!單看今日入城的這一萬先鋒軍如何尊敬他,出岫便知道,他真的做到了!短短兩年之內,他已從一個風流放浪的世家公子、一個身敗名裂的罪臣子弟,一步一個腳印,終於贏得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威遠將軍!
審明氏一案、剿福王舊部、平姜地叛亂……從文到武,兩年時間他完成了真正的蛻變!如今的沈予,成熟、陽剛、名揚天下威震四方。
姜地何其複雜詭異,任誰出征都要再三掂量,何況是帶兵經驗甚少的沈予。出岫相信,經此一役,南熙朝內再也無人敢小覷於他!短短時間內,能洗脫自己翻身重來的人,能有幾個?唯有沈予!
恍惚間,兩年多前的除夕之夜,那晚的寂寥背影似乎與眼前的鎧甲剛銳合而為一,變成千軍萬馬中那一點孤傲的銀光。出岫鼻尖陣陣酸澀,喉頭也哽咽得難以出聲,雙眸裡淚意漸漸模糊了視線,連同四座漢白玉牌坊一起,彷彿都氤氳成了沈予身上的鎧甲之色,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白。
出岫不知古語中的“威震六合”到底是何意,然而那漸漸盈溼的眼眶裡所流淌出的,卻好似瀚海波瀾。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相信縱然天授皇帝聶沛涵在此,也要為之動容震撼!
從前,都是沈予見證她的一路成長,一路蛻變;今日,終於輪到她做了一次見證人!見證他從無到有的過程,見證他練兵之精,治軍之嚴,得勝凱旋。
出岫站著,聽著,看著,面朝窗外肆意地流著淚,不願讓身後的淡心等人看見。直至陣陣春風抹乾她的淚意,直至她感到自己眼底已是一片乾澀,直至她已能平復自己五味陳雜的心情,她才緩緩回身重新在案前坐定,靜默無言。
“竹影留下,你們先去車上等我。”出岫定定看著面前的茶盞,輕聲說道。
淡心與竹揚不敢有議,紛紛俯身稱是,離開雅間。兩人推門而出的那一瞬,醉仙樓裡紛繁的人聲絲絲縷縷飄入屋內,出岫充耳所聞,皆是詢問方才入城的主帥是誰,以及對他的嘖嘖稱讚。
欣慰嗎?大約無人比出岫更加欣慰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感覺到,她不用再抱著愧疚的心情去面對沈予了。
轉眼之間,他們相識已近八年,佔據了她人生裡的四成時光,也是她最璀璨、最熱烈、最坎坷、最難忘的八年時光。人生能有幾個八年呢?這八年裡,她遇上了他,但也遇上了赫連齊和雲辭。
只是可惜,她在最好的年華里遇上了他,但卻並非是他最好的年華。倘若彼此相遇時,沈予是如今這等面貌,則一切結局也許會就此改寫。
但是,人生之悽美,便在於那些意外、那些反覆、那些錯過。出岫認為,無論以後沈予是否再娶,自己是否再嫁,這八年時光所磨鍊出的情分,這八年時光曾共同度過的風雨,這八年時光曾互相扶持走過的日子,終將成為彼此心中一筆寶貴的財富,無可替代。
只是這筆財富之中,有一個人橫亙在此——雲辭。而這個障礙,她跨越不了,尤其是在知道明氏倒臺的內幕之後,更加無法跨越。
怔怔然許久,周遭的喧囂聲才漸漸平息,街上人群熙攘四散開來,雅間裡也能隱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大家把熱鬧看夠了,見了誠王、見了威遠將軍,自然是要離開的。
出岫垂眸再看街上,但見一萬先鋒軍已分列十隊,整齊有序地上馬逐一離開。聽說這次大軍紮營在城西,只在此停留三天,然後誠王聶沛瀟將親自率軍回京州覆命,自然,沈予作為頭等功臣,也要隨軍前往。
論功行賞是意料之中,出岫已能想到,京州城裡那些攀高踩低之輩,那些曾在文昌侯府倒臺時落井下石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