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葉氏見誠王大婚在即,了無牽掛之餘思念先帝,追隨而去。著暫時斂棺,待誠王入京之後,擇日葬入皇陵。”
無論這個死因是真是假,至少沒人敢公然去追究。當朝太后葉瑩菲薨逝已成不爭的事實,朝中大臣各有心思,有人信了這死因,有人暗自揣度。
下朝之後,不少大臣欲求請單獨面聖,都被天授帝一言所拒。他上朝之時便聽龍乾宮來人稟報,說是淡心已醒、神智清楚,遂迫不及待地回宮探望。
剛一踏入龍乾宮正殿,領宮太監已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聖上,淡心姑娘醒了,方才還喝了一碗燕窩粥。”
“太醫怎麼說?”天授帝步子不停,邊走邊問。
這可累壞了龍乾宮的領宮太監,他一把年紀不僅要躬身回話,還得趕上天授帝的步伐,沒說兩句已是大氣直喘:“太醫說淡心姑娘是驚嚇過度,並無大礙。”
聽聞此言,天授帝稍感安心,直奔內殿而去。昨晚至今,淡心便在這內殿裡將養,不過沒有睡在他的龍床之上,而是在內殿隔間的臥榻上。
饒是如此,對一個執筆女官來說,這也已經是極大的恩典。
天授帝邁入內殿,對服侍的宮人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獨自放輕腳步往隔間走去。宮婢們連忙俯身行禮,悄無聲息地撩起珠簾,整個過程竟沒發出一丁點兒聲響。
榻上,淡心只穿了一件純白色的中衣,斜倚床頭青絲披散,一雙清眸凝滿憂愁與失望,目光不知落向何處。
此情此景,天授帝忽然不忍打破。亦或者,他還沒來得及想好該如何面對淡心,又要如何解釋昨晚所發生的一切……
然而,淡淡的龍涎香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到底還是驚擾了嗅覺靈敏的淡心。她對這薰香簡直太敏感了,在天授帝身邊侍奉兩年,日日聞入鼻中,早已無法忘卻、熟悉非常。
淡心的長睫微微閃動,並沒有抬眸去看門口來人,她的眼珠子轉了幾轉,決定假裝什麼都沒瞧見。
故意掩面打了個呵欠,淡心抬手攏了攏青絲,重新和衣躺回榻上。而且,側身向裡,背對門口。
窈窕有致的身軀覆蓋在薄薄的被褥下,依舊難掩玲瓏起伏。天授帝猜到了她的鬼主意,薄唇緊抿亦不做聲,緩緩走到榻前。
兩人這般對峙良久,一個在榻上假裝熟睡,一個在榻前故作冷靜,屋內靜得只剩下呼吸聲——是淡心急促、緊張的呼吸聲。
她一直能聞到那股淡淡的龍涎香氣,一直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便也知道天授帝一直沒走。她到底還是沉不住氣,漸漸地,渾身上下都開始瑟瑟發抖,最後連牙關也輕顫起來。
淡心努力想要剋制住顫抖之意,奈何她管不住自己的身心。而天授帝則一直在旁靜默地看著,心中也是滋味莫測。
時光靜靜地流淌,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愫在兩人之間鋪陳開來,似互相吸引、掙扎,又似對彼此牴觸、抗拒。
終於,天授帝緩緩開口,沉聲說道:“母后在宮裡呆了幾十年,最會算計女人心思。權術敵不過朕,便想出這種齷齪法子,你不要上當……”
榻上的淡心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自顧自地顫抖著,雙眸緊閉不發一語。她還在裝睡,恨不得眼下立刻昏死過去,奈何她此刻清醒得很,便也不得不繼續聽下去。
淡心的一切小動作,絲絲都落在天授帝眼中,年輕的帝王很是失望,但更多的是失落。他自問並不是一個多話之人,平生也不喜歡解釋辯白,只因在他看來,語言是蒼白的,他更注重實際行動。
這樣的無力感,天授帝很久未曾感受過。他此生只對兩個女人束手無策,一個是鸞夙,而另一個就是淡心。
“淡心,是你把朕想得太仁慈了。”天授帝試圖撕裂她的幻想,將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