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進入戰奴營的中原人只剩了三名。
與兩百九十七名戰奴營自小訓練出的少年一起晉入淬鋒營,等待的,是更為殘酷的廝殺對決。
在訓練的間隙,這些少年也會私下議論,好奇的的揣測自己將來的命運。
據說從淬鋒營中走出去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正式執行任務的殺手,更出色的會躋身於七殺之列,那是教中最頂尖的殺手,僅有七人,直屬右使,連三大長都不敢小視。
只要能從這裡出去,就能享受美酒鮮酪,錦服華宅,殷勤解意的美女童子服侍,擁有真正屬於自己一切,以及被教眾禮敬的榮光。
在魔教,真正的殺手是極有地位的,是他們用鮮血換來了西域眾國的臣服歲貢,充盈滿庫的珠玉財帛都來自於此。不用耕種勞作即可富裕享樂,舉目所見之處皆是玉樹瓊枝,錦繡煙羅,各國進貢的駿馬美人充盈左右,極盡繁華妍麗的人間天堂。
這是少年們最愛談的話題,虛幻的美夢是唯一的支撐,在血與痛的淬鍊中僅有的希望,寄望於那一線天光開啟後的愉悅。現實中冷硬的床鋪、粗糙的食物、牲畜般的驅策,彷彿都會在這種臆想中忘卻。
比起殺場外的天堂,這裡的殘酷或許只能用地獄來形容。
聽著耳邊對於未來的憧憬,他閉上眼無聲吐納,希翼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氣力。
突如其來的呼喝打斷了眾人的低議,閒坐在地上的少年迅速站成整齊的佇列,肅手而立,凝視著教官。
滿腮於絲的西域大漢緩緩踱步,審視自己盡心調教的部屬,如同看一把剛磨出利刃的彎刀。
“聽好,我只說一遍。”空氣靜滯得像萬年不化的冰山。“教王聖諭,明日起進行為期六日的對決,最後勝出的三人可以獲得面謁教王的機會,脫離淬鋒營,成為教中正式殺手,你們該慶幸,不是每年都有這樣的運氣。”
他的話語緩緩一頓。“不過這也說明……從現在起,你們之間就是敵人。”冷銳的目光掃過沉默的人群,“誰能活到最後,誰就能走出去。”
六日。
很短,也很長。
沒有人能睡得著,恐懼無聲蔓延,都怕在睡眠時被人割斷喉嚨。一起受訓時日不短,盡皆清楚對方的手段。
三百人中,只取三名。
令他想起幼年聽說過的苗人養蠱之法,把各類毒蟲關在密閉的盒子,任他們互相嘶咬殘殺,活下來的便是蠱王。
同樣的手法,同樣的試煉。
看這些命如草芥的少年用同一個教官那裡學到的技巧伏殺,毒殺,誘殺,搏殺,一個又一個倒下,鮮血像泉水般在訓場宿地橫流。
他很想砍掉教官的腦袋。
更想砍死那個用局外人的冷漠,主宰者的高傲掌控一切的教王。
可首先,只能盡力讓自己活下去。
人已經減少了大半,多年訓練的堅韌讓少年們都懂得控制自己,節省無謂的攻擊和體力消耗,他縮在樹影下儘量隱蔽自己,沉重的睡意讓眼皮直往下墜,咬咬牙,手中的利刃回拖,在臂上又添了條血口,劇烈的痛楚驅散了些許迷濛,四日不曾交睫,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泱散,反應也遲鈍了不少。
一個身影悄悄靠攏,他沒有作聲,對方作出的手勢表明並無敵意,他側了下長劍,等待那個少年主動開口。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顯然也是睏倦已極,少年低低的聲音透著疲意。“必須有人合作,不然等你睡著……”
睡著了會怎樣,不用說彼此心裡明白。他冷眼看著對方,“你想怎樣。”
“照現在的體力看,我大概還可以撐三個時辰,我想你的情況大概也差不多。”
訝異於對方的坦白,他默默點頭,這個時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