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也彷彿陷入沉思,慢慢衝我道來。
她叫木華。跟我同一個村。我是農村長大的孩子。後來讀了書,留在杭州工作的。
我笑道,你不說還真看不出,你現在就是一個都市白領。
他笑笑,說道,我在杭州讀了四年書,又工作七年,我從大學時就開始自已掙錢了,現在在一家電腦公司做軟體開發,當然沒有農村人的氣息了,可是我的確是個農村人,我今年快三十歲了,有時候光著腳丫到處跑,穿開檔褲,爬樹,掏鳥窩,玩彈弓,生活得跟現在的小孩很不一樣。我出生的時候,木華十六歲。我七歲的時候,木華二十三歲。我們住在隔壁,按村裡的輩份,我得叫她木華姨。她長得很漂亮,我從牙牙學語的時候,就知道很漂亮,到了六七歲上了學,我從來不看班上流鼻涕的小女孩,她們不能根木華姨比。我沒有媽媽,媽媽生我的時候死了,只有一個對我很兇狠的老爸。我喜歡到木華姨家去,她看到我,也常陪著我。給我講故事,跟我唱好聽的歌,木華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有許多年青的男人。在她家門外徘徊,看到我,就給我買一隻雪糕,讓我吃一隻,也送給木華姨一隻。還有人要我給她送信。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她就這樣和一個陌生男人走了,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地生活裡。每天晚上都哭醒,對著月亮發呆,心裡的惶恐不能形容,我長大後想起自已當時的感受,那種害怕和痛苦,自已到現在也不能理解,每天不肯去上學,因為害怕上學。木華會突然出嫁,我爸看我不肯上學,就用竹條作死地打我屁股。可我打得出了血也不願意去,我要守著木華。直到她聽到我哭。站在她家院子裡,隔著矮矮的籬笆牆走過來。抱著我勸我不要哭,問我為什麼不去上學。我直接告訴她,我怕你出嫁。她就笑了笑,對我道,乖,小軍,姨不會出嫁地。
我說,你保證?
她說保證。我才信了她,去上學。
一放學,我就飛也似的跑回家,不回自已家,直到她家門口,叫著木姨,直到看到她,我才放了心,撲到她懷裡,那種惶恐和害怕才消去。很多專家說,愛情是成年人的事,其實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我這一生,從五六歲開始,就喜歡木姨,直到現在,這份感情也沒變過。就像很多人小時候,上幼兒大班小班,會喜歡班上的女生男生一樣。我只是喜歡上一個比我大了十六歲地女人。
我知道那就是愛情,我不想她嫁給別的男人,我想永遠和她在一起。我恨為什麼我這麼小,為什麼我不能像其它成年男人一樣去追求他,我恨不得自已一夜之間長大成人,與她平等的對坐相談。時光對於我來說顯得殘酷和難熬。一分一秒,度夜如年。可是我依然只是個讀小學的小孩。而她,卻因著年歲的見長,家裡開始急起來,除了有人主動上門提親,他家裡也託人說媒,附近十里,都知道我們村有個很漂亮的女人,上門求婚的人踏破木檻。
我被逼得沒了辦法,做了許多事,到了她二十五歲的時候,我九歲。再也沒有人上門求親了。人人都說她是個不吉利的女人,因為上她家門提過親地男人,不是瞎了一隻眼睛就是出事斷了一條腿,也有突然誤食老鼠藥死掉的。也就是說,只要向她求過婚的男人,非死即傷。
又一年過去,木華二十六了,也沒有人來提親,她開始不再快樂,對於命運有著惶惑感,而我,卻終於安下心來,每天放學後,就去找她玩。她也只有我陪在她身邊地時候,才能開心一點。
我十六歲的時候,木華三十二歲,儘管年華老去,她卻仍然美麗,在我心中,她永遠都是最漂亮地。一年一年過去,她依然嫁不出去。我不再叫她姨,我叫她木華姐姐。
我十九歲地時候,考上了杭州的一所大學,我不再叫她姐姐,我叫她木華。
我不知道她感覺到什麼沒有,而我,知道自已想要地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