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兄弟受了重傷,在馬家休養了足足三個月,才能下床。”
蘇妄言笑著打斷道:“但那一趟之後,馬總鏢頭就成了今日的馬總鏢頭,凡是泰豐鏢局走的鏢,從此便再也沒有人敢來碰。而孤雲劍客也由此一戰威震天下。王大先生和馬總鏢頭這段英雄往事,江湖中誰人不知?”
王隨風嘆道:“蘇大公子,你莫怪我羅嗦,要把事情說清楚,就非要從這裡開始說不可。”
韋長歌笑問道:“這件事,和駱西城也有關係?”
王隨風和馬有泰竟不約而同長長嘆息。
王隨風悵然道:“唉,也是天意弄人,若非那趟鏢如此兇險,我和馬老弟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我們二人從關外回來後,有一天在洛陽城外一個小酒鋪裡吃飯喝酒。已經是深夜時分,酒鋪裡,客人寥寥無幾。
“喝了兩杯酒,馬老弟突然低聲道:‘王大哥你看,對面那女子不知道是哪個大官的家眷,怎的一個人在這兒喝酒。’我裝著不經意地看過去,靠著門口,果然有一個鵝黃衫子的美貌少女獨坐飲酒,看神色已有七八分醉意。我問馬老弟是怎麼看出來的,馬老弟笑了笑,道:‘王大哥,你武功比我強,也比我多認幾個字,但說到有兩件事,你卻不如我。這第一件,是看人,第二件,便是看寶貝。你看她頭上那隻釵,那是漢武帝時趙婕妤帶過的玉燕釵,那可是件真正的寶貝!尋常的富商大賈就是有錢也買不到!她卻只當尋常髮飾使用,全不愛惜,必是世宦人家出來的。’
“我二人正說著話,那少女突地大笑出聲,笑著笑著,又傷傷心心地痛哭起來。她哭了一陣,揚手把桌上的酒瓶掃到地上,就這麼大聲唱起歌來——她唱的那歌,我剛好知道,乃是曹子恆的《秋胡行朝與佳人期》。”
趙老實訥訥問道:“什麼?”
馬有泰也忍不住道:“她唱的那歌我當年就沒有聽明白。只記得什麼吃飯喝酒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妄言道:“那是魏文帝曹丕作的一首歌兒,名字叫《秋胡行》。”看了韋長歌一眼,取笑道:“韋堡主想必記得這歌,不如唱給咱們聽聽吧!”
韋長歌一笑,竟不在意,當真用手輕打拍子,清唱起來。
眾人都屏息凝神,聽那輕輕的歌聲,和著窗外簌簌飛雪,一起飄落下來——
朝與佳人期,日夕殊不來。
嘉餚不嘗,旨酒停杯。
寄言飛鳥,告餘不能。
俯折蘭英,仰結桂枝。
佳人不在,結之何為?
從爾何所之?乃在大誨隅。
靈若道言,貽爾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躕。
佳人不來,何得斯須。
韋長歌唱完了,淡淡解釋道:“這說的是有一個人,和佳人定好了約會,但從清晨等到日暮,佳人始終沒有來。佳人雖然不至,這人卻不肯放棄,採摘芳草,起誓相隨,一片熱誠,中心藏之,不能忘懷。”
馬有泰低低“啊”道:“她這歌,是為駱西城唱的吧?我當時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就只覺得她唱得傷心,還是王大哥告訴我說‘她是犯相思了’。”
滕六郎目色一黯,悵然道:“人世中求而不得之境,又豈止‘佳人不至,旨酒停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求之不得,中心藏之,又有何用?”
蘇妄言笑著回了句:“求不得,亦宜休。人生如寄,多憂何為?”
眾人才都怔怔不知如何接話。
便聽韋長歌溫和卻又鏗然如金石的聲音淡淡道:“求之不得心常愛,高山成谷蒼海填。”說完微微笑笑,也不再等人接話,轉向王隨風道:“後來呢?”
王隨風道:“當時,我只當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