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部分寓言,單就其創意來看,已經十分接近科幻小說。比如《陽則》一篇,講的是在蝸牛細如髮絲的兩個觸角上有“觸氏”和“蠻氏”兩個國家,彼此為地盤互鬥不休,伏屍數成。這個寓言居高臨下,諷刺了當時爭霸的諸候。而微生物般大小的智慧種族,在當代科幻作品中屢見不鮮。(可見第一卷第三編中的“微觀世界傳奇”)。
東晉文人陶源明創作的《桃花源記》甚至很接近現代的科幻小說。題材上屬於“失落的世界”。作者不僅虛構了一個並不存在的隱蔽社會,而且為這個社會能夠存在和延續建立了自然化的解釋,那就是躲避秦朝暴政。在資訊交通極為不便的古代,深山大澤中存在著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微型社會並非不可能。甚至在篇尾處,作者聲稱由於路徑複雜,無法再找到這個隱蔽社群。這種故意隱蔽奇蹟的寫法也非常逼似十九世紀早期階段的科幻小說。當然,作者只是寫一個寓言,沒有必要把它發展成一篇小說。如果擴充套件開來,完全可以寫一部不錯的科幻探險故事。
在唐人傳奇中,沈既濟的《枕中記》和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是兩篇早期的“虛擬世界”題材的作品。《枕中記》講的就是近人皆知的“黃樑美夢”故事:貧寒書生盧生遇到道士呂翁,後者賜其一枕,盧生枕上睡著後,在夢中娶妻、登科、入仕,竟然度過了五十餘年。醒來後發現呂翁給他蒸的“黃梁”還沒有熟。
《南柯太守傳》也就是成語“南柯一夢”的來源:主人公淳于棼在居室南邊一株古槐樹下飲酒醉臥,夢見自己作了“槐安國” 的附馬,並任“南柯太守”長達二十年,育有五男二女,榮耀一時。後來與檀蘿國交戰大敗,被國王遣發歸家。醒來後根據夢裡的線索尋找,發現“槐安國”和“檀蘿國”原來都是蟻穴,而“南柯郡”則是古槐上南向的樹枝。
虛擬世界與天堂、地獄、奧林匹斯神殿、烏托邦這些概念不同。後者雖然在現實中並不存在,但作者在幻想中賦予了它們存在的可能性和位置,只是生活在塵世,或今世的人們不能找到它。而“虛擬世界”則在作者的故事裡也是虛幻的。但在這些完全不存在的天地裡,卻有著真實的社會環境,許多角色還能在其中進行各類行動,演繹出完整的故事。(有關虛擬世界題材,詳見本書第一卷第三編)
“虛擬世界”題材在科幻文學中誕生較晚,直到電腦網路時代才蔚然成風。而《枕中記》和《南柯太守傳》與“虛擬世界題材”確有異曲同工之妙。至於作者沒有寫到電腦與網路,當然不是他的錯了。
五胡十六國時期的王嘉收集民間傳說,創作了文獻集《拾遺記》。其中有《貫月槎》一文:“堯登位三十年,有巨查(通槎,木筏)浮於西海。查上有光,夜明晝滅。海人望其光,乍大乍小,若星月之出入矣……”後來有人認為這是一篇記錄飛碟一類神秘事件的文獻。但是,古人創作這類作品時,在忠實記錄與自由創作之間的界限並不清楚。我們也可以把它視為一篇描寫“不明飛行物”的幻想小說。
實際上,“槎”這個字在當時經常被用來表示飛行工具,如牛郎織女乘浮槎相會等。由於當時人類並沒有發明飛行器,所以大凡包含“槎”字的文獻,常有科學幻想成份在內。“由於時代的侷限,中國古代的科幻故事和科幻小說不可能使用現代人的詞彙,如鐳射、全息攝影、機器人、飛碟、外星人等。當他們幻想出這些東西來時,只好用他們慣用的詞彙來代替。如飛碟叫做仙槎、明珠、火球;望遠鏡叫寶鏡;機器人叫木偶人、傀儡、鐵冠人;而外星人,更多地被叫成羽人、鬼怪、神仙。”(《中國古代科幻故事》楊鵬編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5頁)
第三卷:中國科幻文學史 第一章:歷史長河尋科幻(2)
第二節:神話作品中的科幻萌芽
明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