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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杜如晦偏頭瞧了瞧她,口唇張合,說了兩個字,未發出聲音,穆清恍然,是李密。再行了幾步,她忽又想起,方才盤查的當口,他向兵夫解說時,竟稱她為內侄,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口中不依不饒起來。

他大笑道:“你雙九年華,我將近而立,如非子侄,你倒是捏個名目與我聽。”

兩人一路笑鬧著,便到了一坊間,當下已是薄暮,萬家閉門掌燈備置晚膳的時分,這坊中卻格外熱鬧,大道兩邊盡是燈火通明的小樓酒肆,美人倚欄而坐,胡姬當壚,眼波流轉,脂粉香濃,穆清一瞧這同棲月坊如出一轍的格調,便知這是甚麼地方。

“惟此間監管鬆浮,最宜見客商談。少不得要委屈了你,你若覺著不便,夜間便在屋中候著,不必隨我去。”杜如晦歉聲道。

穆清仰頭向左右兩邊往了往,笑說:“江都的棲月坊,可是個中翹楚,你尚且將它歸置於我名下,如今又擺起正經來。若出入個把風月場所便覺不便,又何故要操持這營生。”

杜如晦摸了摸鼻子,暗笑不語。轉眼行到一當街的拐角處,一幢裝飾奢麗的大樓矗立眼前,門庭洞開,笙歌曼樂,軟語嬉笑,聲聲相聞。“這一家為城中最奢,不少官中人亦換裝前來尋歡,故偶出現幾個臉生的無人會來細問,更無外人敢來驚擾。”杜如晦小聲說。

最險之處反最是周全,穆清暗想,俗語道“燈下黑”,便是這理兒了罷。

翻身下馬,立即有眼明手快的小廝滿面堆笑地上前牽過他們的馬,緊隨著又有人前來招呼。一腳甫踏進內院,一名著了輕薄春衫的女子嬌聲笑著迎上來,一手順勢勾搭住了杜如晦的臂彎。

他並未著意臂膀上的那隻手,自顧自地左右環視了一番內堂。無意轉頭時,恰見穆清微嗔地向那女子丟去一眼,又快速換上了一副刻意佻薄的笑容,一手已然搭在了勾住他臂彎的那隻手上,正乘勢將那隻染了桃紅丹蔻的手拉開,口中沉著聲調帶著輕浪道:“怎的你眼中只瞧見他,竟不往某這邊招呼?”

那女子轉臉又諂媚地笑向她,杜如晦突大笑起來,身處這等場所,也不會有人覺得他笑得突兀,只遭了穆清的睥睨。說話間,自樓梯上款款步下另一名女子,雖衣著容貌皆清雅於樓下眾女,仍脫不開那股風塵氣,只見她緩步往下走了幾步,立於梯上探手向他們招搖了幾下,穆清身邊那名女子忙掙開她的手,“二位阿郎請移步樓上雅室。”L

☆、第一百零七章 千金散盡(六)

樓上的雅室大抵與棲月居相類,再細打量,又覺較之棲月居短了幾分雅。將他們招上樓的女子在前頭輕移蓮步,紗綢的襦裙嫋嫋晃動,帶起一陣陣的香風。她突地停在一間屋子門前,卻不看杜如晦,只笑吟吟地向穆清道:“這位便是七娘罷?”

這話冷不防跳出,教穆清心頭一驚。那女子欠身一禮,“嫤娘久在這風月場中,安能不辨識男女。時常聽賀遂阿郎念起七娘,不想今日竟得緣一見,當真,姿容出類。”說著她似有若無地輕嘆一聲,反手在身後的門框上叩了兩下,頓了一頓,又再叩兩下。

門應聲而開,穆清一抬頭,現於眼前的,正是賀遂兆那雙桃花飄浮的眼,許久不見,依舊嬉皮笑臉,無有正形。杜如晦並不與他客套,徑直抬腳進了屋。穆清猶怔立於門前看著那自稱嫤孃的女子,卻見她甜膩地一笑,伸手向屋內輕推了她一把,穆清夢醒了似的,趕緊跨過門檻進屋,那嫤娘順手便關上了門。

進了屋才瞧見,屋內另有一人,正於錦墊上端坐著,見杜如晦進得屋來,急急地起身行禮,口中稱一聲,“杜先生”。

杜如晦拱手還過禮,屋內四人各自落座。穆清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兩眼,年紀與杜如晦相仿,似是略大三兩歲,劍眉挑起,鼻直口闊,隱約透著些戾氣。瞧著甚是眼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