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鑽到青年身體裡去。若是這龍氣能為他所用,他何至於此?這十年過得委實辛苦,睡覺、吃飯、讀書,甚至上廁所,他都得形影不離地跟著姬長夜,便是姬長夜的幕僚前來稟事,他也硬賴在書房不肯離去。好在他年紀小,別人沒拿他當回事,待他慢慢長大,朝夕相伴的情分自然而然就打消了姬長夜的心防,這才平安無事地活到現在。
如今回到上京,有姝明白,若是自己再找不到收用龍氣的辦法,早晚會死。現在的姬長夜已不是當年那個落破潦倒的皇子,而是正經的,有了封地的郡王甚或親王。他總有許多正事要辦,總要去自己去不了的地方,譬如現在,譬如上朝。
思及此,有姝越發收緊雙臂,小臉在青年懷裡蹭來蹭去,無意識的撒著嬌。
姬長夜最是拿這樣的少年沒有辦法。這畢竟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他晚上抱著他睡覺,白天摟著他讀書,餓了為他張羅吃食,冷了為他置辦衣物……年年月月,暮暮朝朝,他們幾乎從未分開過一時一刻。到了京城,乍然與自己分離,他有此反應實屬正常。
這樣想著,姬長夜心軟了,輕輕揉捏少年圓潤的耳垂,嘆道,“罷了,想跟我去也行,你得換身衣服。宮裡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有姝一聽這話,立馬從青年懷裡鑽出來,邊解衣帶邊道,“我馬上換,你等等我。”
姬長夜衝阿大使了個眼色,對方忍著笑拿來一套硃紅色的太監服。二人本想欣賞有姝窘迫的表情,卻未能如願,蓋因有姝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壓根認不出那衣服的來路。他三兩下換好衣服,又用油紙裹了兩塊綠豆糕,塞進袖袋裡,興匆匆地道,“好了,咱們走吧?”
少年已年滿十五,青澀稚嫩的五官慢慢長開,膚白、唇粉、眉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更是靈氣十足,穿上太監服一點兒不顯得猥瑣,反倒有幾分鮮衣怒馬的蓬勃朝氣。
姬長夜捏住少年下顎細細看了兩眼,調侃道,“我家有姝果然長成了一位美人,若再年長一點,怕是會把上京閨秀們迷得神魂顛倒。”話落擰了擰眉,又道,“這唇紅齒白的小模樣太招人了些,恐會沾染麻煩。有姝,入宮後只管低著頭跟我走,別說話,更別亂跑。”
有姝立刻垂下頭,乖巧應諾。
二人入了宮,在養心殿前等候了小半個時辰才得皇帝召見。此時正值盛夏,外面日頭毒辣,將空氣都燙至扭曲。有姝這十年雖然過得不怎麼順遂,卻也沒受多少苦,一時間差點被烤成焦炭。他抬眸朝前方看去,見青年反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這才壓下滿心燥意。
父子兩十年不見,剛歸家,沒有一字半句關懷,反倒接連給了兩個下馬威,有姝再遲鈍也能察覺到皇帝對青年冷漠的態度。說冷漠都太過輕微,該說厭憎才是。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想到視自己為討債鬼的父親,有姝默默嘆息。
恰在此時,殿內有人傳召,姬長夜回頭看了有姝一眼,用口型叮囑他等在原地。
此處是禁宮,青年覲見的人乃當朝皇帝,身上攜帶的龍氣應該也很濃郁。兩股龍氣匯聚在一起,便是天下最猖狂的厲鬼,恐也不敢近身。這樣想著,有姝安心了,雙瞳慢慢放空,開始修煉精神力。
一盞茶後,守在殿外的太監和侍衛開始換班,一行人在有姝身邊來往走動,帶起一股股熱風。忽然間,燎人的熱風中滲入一絲陰氣,旁人或許難以發覺,但與厲鬼抗爭了十年的有姝馬上從冥想中驚醒,精神力匯於雙眼,定定朝陰氣襲來的方向看去。
他原以為是討債鬼,卻沒料來者竟是一名吐著鮮紅長舌的女人,哦不,應該是女鬼。她緩緩走上臺階,路過有姝身邊,從容跨入養心殿。
有姝愕然,萬萬沒料到天下間竟會有不害怕龍氣的厲鬼。也就是說,這女人是比討債鬼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