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賞。”薛望京挑眉而笑。眾人也都紛紛附和。
有姝這才想起爹孃交代的任務,一聽此人字畫是九皇子的心頭好,連忙轉頭去看趙玉松,懵然無知地問,“無名居士是誰?”
他向來便是如此,不懂就問,不會就說,從旁人處得到答案便默默記在心中,以擴充套件知識儲備,從不會不懂裝懂,更不會懂裝不懂。
眾人先是愕然,繼而好笑,當著九皇子的面又不敢表露,把臉都憋紅了。
趙玉松心中一陣快意,賣弄道,“無名居士是大明時期最富盛名的書畫家。他既不愛畫山水,亦不描繪花草,平生只臨摹人像,常常拿著一塊木板滿大街遊蕩,將遇見的每一個人刻出來。時人嘲笑他痴傻,粗俗,不入大流,他卻堅持不懈。從十六歲刻畫到五十歲,眼看快行將就木,宗聖帝卻忽然發下皇榜,徵召擅畫人物的畫師。原來,他想把心上人的臉龐描繪在紙上珍藏,每每動筆之時卻因情到深處無法自控,竟覺怎麼畫都及不上心中那人的萬分之一,又害怕年深日久將他遺忘,這才……”
“囉嗦什麼,說重點!”見有姝眼眶又紅了,幾滴淚珠掛在睫毛上欲落不落,九皇子立即呵斥,表情很不耐煩。
趙玉松臉色一白,急促道,“這才昭告天下,尋找畫師。無名居士應召入宮,僅憑宗聖帝口述就將那人的一顰一笑描繪的活靈活現,惹得宗聖帝龍心大悅,並親口冊封他為天下第一畫師。他平生畫作全被宗聖帝收藏,又在戰火中焚燬,流落到市井中的極其稀少。”話落開啟竹筒,將一幅微微泛黃的畫卷鋪開在早已擦拭乾淨並墊著毛氈的桌面上。
九皇子垂眸一看,果然是一幅肖像畫,卻不是他期望中的那個人。誰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收藏無名居士的畫冊,並非出於喜愛之情,亦不是附庸風雅。他只是想看一看,那位名叫有姝的少年究竟長什麼模樣。雖然皇室中儲存了一幅畫卷,卻早已墨色盡褪,徒留一個輪廓。
幼時,他常常盯著輪廓發呆,然後莫名流淚,及至長大方略有好轉。然而他對完整畫像的執著從未消失,但凡哪裡傳出疑似無名居士的作品,便會命人去搜尋。他想,或許某一天能偶然得到一幅有姝的畫像,以解心中疑慮。
但現在,他忽然就失去了興趣,也不再想要探究那位傳說中的絕世美人到底長什麼樣。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有姝,他很好,世上僅此一個。
九皇子本打算草草看幾眼就還回去,卻見有姝撲到自己身邊,目光灼灼地盯著畫卷,彷彿很感興趣,便又改了主意,指著幾處細節開始講解,最後搖頭道,“筆觸不夠圓融、紙張有做舊痕跡,且落款最後一筆沒能收住,可見這是一幅贗品。”
趙玉松大失所望,想到父親白白花出去的五千兩紋銀,心中更是肉疼。
有姝學習能力很強,仔細聽了一會兒,又將種種鑑別方式記在腦海裡,準備回去跟爹孃要錢買一幅。若是能找到一幅真跡送給主子,他應當會很高興吧?至於自家老爹想調去揚州之事,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敲擊聲,原是一群舉子聽說九殿下在此處用膳,竟不請自來。他們彎腰作揖,態度恭敬,再三請求與殿下論策,又言殿下的書法獨步天下,無人能及,很想見識一番。
九皇子本想攆他們走,卻見有姝正用崇敬而又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虛榮心瞬間暴漲。
“罷,請他們進來。”他擺手揮袖,姿態瀟灑,也不與幾人過多敘話,鋪開一張宣紙筆走游龍。舉子們欣喜若狂,連忙圍攏過去觀看,樓下眾人聞聽訊息也都紛沓至來,叫好不斷。
舞文弄墨時的九皇子,彷彿與六百年前的主子重合,卻也有不同之處。那時的他無人搭理,便是驚才絕豔亦要處處藏拙。現在的他可以盡情揮灑,恣意放縱,該笑的時候暢快大笑,該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