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發表‘演講’時就一直在留意闞海的神態,此刻,見她母親終於忍不住了,站出來發話了,便趕緊把目光轉移向自己的寢室,似乎在那裡偷偷發笑。
“白天講了一整天,回到家裡,還是要孩子們多談談他(她)們感興趣的事情嘛。”
突然受到黃竹均的打擾,史立成雖然很不高興。但是,鑑於今晚有其他人特別是闞海在場,他又不便跟老婆發火。同時,又見老婆在擠眉龍眼,看看闞海,便說道:
“哦,你看,我講起話來,連把今天晚上辦公室開會的事都忘記了。好吧,小闞,以後你要隨時來耍喲,春燕也是年輕人,你們年輕人之間就談點你們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吧,我要到縣委辦公室那邊去,不陪你們了。”
突然回過神來的史立成靈活地替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他說完,便站起身來,在黃竹均的一遍催促聲中走出門去。
“二妹,你可要多向小闞請教喲,你不是說黨校的考試令你頭都大了麼?”黃竹均一邊關門,一面對女兒說。 “小紅沒有過來,我們牌也打不起來了,我到樓上你官阿姨那裡去打牌。”
隨即,黃竹均又微笑著對闞海說道:“你們兩位年輕人就在這裡看電視吧,相互交流交流學習上的問題,小闞你也要主動帶好我們家二妹喲。”
闞海見黃竹均也要出門去,心想:她是故意把自己和史春燕單獨留下來的吧?想到這裡,他不禁微紅了臉。而且,黃竹均口口聲聲“二妹”呀“二妹”的,也叫闞海覺得特別彆扭——史春燕,她象個‘妹’麼?
“打牌,打牌,天天就只曉得打牌!”早已識破了母親‘陰謀’的史春燕並不領情,她悻悻然抱怨說。她雖然是多麼希望闞海能早日融入她的生活之中,變成她想象中的男人——她的男人!可是,自從她第一次與面前這個男人見面以來,她迷惑了:他雖然那麼眉清目秀,相貌端莊,可是,從他的眼神裡,她還是看出了他對她的不屑或不以為然。雖然他表現得那麼羞怯而彬彬有禮,可那眼神是掩飾不住的。總之,他跟其他她所見過的那些喜歡在他周圍跳來跳去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哼,有啥子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土包子麼?”有時,為了尋求心理的平衡,她總是設法尋找一個強勁有力的理由來藐視他。然而,找來找去唯一讓她覺得強勁些的,便只有闞海的出生了——只有這樣想,她的傷痛才會輕些。雖然她清楚:他雖說是來自農村,可其穿著與精神面貌與“土”字沾不上邊;而他那羞怯與靦腆,又與一般農村小夥子迥然不同。
“不管怎麼講,他終歸是農二哥出生的!”史春燕嘹了嘹牙,狠勁地想到。
黃竹均出門去了,客廳裡只剩下闞海和史春燕兩人。由於覺得兩個青年男女單獨呆在屋裡氣氛很壓抑,闞海便向史春燕建議去街上散散步。
“我們去街上轉一轉,怎麼樣?飯後散散步,有益於身體健康。”
“轉一轉?去哪裡?”
史春燕沒想到闞海會突然提出這個建議——一個平素就讓她十分頭痛的建議!一時間,史春燕六神無主,她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左腳,似乎那投向自己左腳的目光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闞海的,或者都不是,而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似的!
史春燕顫抖著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左腳,並順勢站起來。
“去那兒?這麼晚了!”史春燕了無生趣地問道。
闞海從她的話裡聽出了她似乎對自己的建議感到不滿意的口氣,正要說“如果你覺得時間晚了我們就別去了”,卻見史春燕已經站了起來。於是,闞海紅著臉回答說:“我們就到西街轉轉。”
闞海硬著頭皮走在前面,史春燕緊隨其後。下樓梯階時,史春燕因為左腳不方便,身子左右搖晃的幅度相當大,好在樓梯階的光線很暗,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