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最多不過才半個小時,如果就這麼回去,回到那令他極不舒服的地方去,自己恐怕也不好立即就提出告辭吧?於是,闞海裝出不知情的樣子,放任自己的腳步繼續朝前邁去!
夜幕,已經完全地降臨天堂鎮。稀疏的路燈泛著朦朧而幽冷的白光;街邊的人行道上,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匆匆地趕路;寒風不斷襲來,令闞海一陣陣打哆嗦。
“我聽哥哥說,以前,你爸爸還當過生產隊的記分員呢,真的?”實在找不到話可說的闞海巴結似地問道。
“恩,是尚傑說的?”在闞海旁邊一顛一跛的史春燕忽地來了興致。“當然是真的羅,我爸爸雖然沒有讀過啥子大學,曾經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民,但腦瓜子卻相當聰敏。他今天能夠當書記,完全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我爸爸最初就象闞尚傑哥說的,在我們老家的生產隊當記分員。後來又當過生產隊隊長、大隊隊長、支部書記、鄉里的副書記、書記,直到八二年才調到縣林業局來當局長。然後,過兩年又被選舉為副縣長,直到後來被推選為縣委書記。我這輩子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爸爸了!”
史春燕一口氣說完,似乎餘興未盡,又補充說:“在我們縣的所有的領導中,只有我爸爸才是腳踏實地幹工作的,是完全憑自己的能力升上來的。”
史春燕一往情深地回憶著。從她講話的口氣聽來,我們完全可以感覺到:史立成在她眼裡是多麼的偉大、光榮、正確,似乎,完全可以跟中國革命解放時期的那些老將軍們相提並論似的!
在清冷、蒼白的路燈的映照下,她緋紅的面頰也深深地感染了闞海,使他也不得不對史立成肅然起敬起來,並深受其影響,令闞海在內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也一定要象史立成一樣,做一個有出息、有作為的人!
於是,闞海激動地跟史春燕講起了自己在讀高中時的故事:自己那時是多麼的努力、刻苦、潛心鑽研,最終讓自己的成績一下子從全班的最後幾名,轉變為全班的第一名,並終於在畢業高考時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省城大學。
“那時候,省電視臺每天晚上都在播放電視連續劇《霍元甲》,班上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在晚自習時悄悄跑到有彩電的老師家裡看電視去了,而我卻獨自一人坐在悶熱的教室裡,靜悄悄地做作業,思考難題,鑽研數學公式……”。
“哦,快十點半了,等會兒院子裡要關門了!”當闞海正獨自一人沉浸在對讀高中時的往事的盡情的回憶之中時,對於闞海有關自己的話題全然不感興趣的史春燕突然間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此時,他(她)們兩人不知不覺中已經穿過了西街,並已拐進了東街,幾乎快來到雲江河邊了。
在史春燕看來:闞海在自己面前陳述他讀高中時是如何地努力刻苦,這無異是在吹虛他自己、故意提高他自己!年輕人,怎麼就這麼不謙虛呢?這隻能說明他的為人不精、不老練,也就是說,他根本就還不成熟!
美好的回憶給她這樣粗魯地打斷了,闞海內心裡自然是十分地不悅。但是,一想到她是雲江縣“一號”的“公主”,更想到她不過是位女孩子,便覺得沒有跟她計較的必要。於是,闞海抬起右手,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錶。
“哦,真的快到十一點了,我們轉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
由於剛才的不悅情緒的影響,闞海全然沒了希望首先打破沉默的意思。他大踏步地向前走著,很快就與史春燕拉開了一定的距離。直到聽見身後的史春燕在大聲喘息,他才終於慢下腳步來,並有意識地讓史春燕走到自己前邊去。
陰沉著臉的史春燕也裝著不知情。走在她後面的闞海無意間發覺她走路時,其身體左右搖晃得相當厲害。剛開始,闞海還滿以為可能是因為她腳步間距過大的緣故。可後來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