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麼傻傻的看著他,看著那雙充血通紅的眼睛,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已經乾澀的眼睛裡又湧出了滾燙。
我澀然道:“你讓我怎麼原諒你?”
他的目光頓時一黯。
但下一刻,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來看著我:“我把——”
話沒說完,就感覺他的氣息一弱,那雙原本就充滿了倦怠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朝我倒了下來。
“輕寒!”
我嚇得大叫一聲,想要接住他,可自己也虛弱得幾乎站立不穩,幾乎要被他壓倒在地,幸好這個時候,蕭玉聲正從旁邊走過來,一見此情形急忙上前來幫我扶住了他:“師哥!”
我整個人都亂了:“他怎麼了?”
蕭玉聲沒有說話,只是抓著他的一隻手腕扣著脈門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立刻說道:“我先把他扶進去。”
我點點頭,急忙讓開,蕭玉聲扶著他踉蹌的走到屋子裡放到床上,他已經毫無知覺軟綿綿的躺在那裡,連氣息都弱得幾不可聞,蕭玉聲又抓著他的手腕診了一會兒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我急得滿頭大汗:“他怎麼了?”
“他——”蕭玉聲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的脈象很亂啊。”
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又看著我:“大小姐,他在你門口站了一夜啊?”
“……”
我說不出話來,看著劉輕寒那蒼白得幾乎也毫無血色的唇瓣,鑽心的痛楚又一次湧上心頭。
蕭玉聲看看我,又看看他,道:“可能是勞累太過,而且太長時間未沾水米。”
“……”
“我先讓人準備一點飯菜來。”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我撐著自己已經孱弱不堪的身子走到床邊坐下,看著之前那個哄了我一晚,又在門外站了一晚的男人——明明是他在認錯,在乞求我的原諒,現在,卻是他躺在床上,而我守著他;我明明恨不得殺了他,但現在看著他憔悴的樣子,竟然還在心痛。
我笑了起來,笑自己的糊塗。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一顆的滴落下去,落在了他蒼白乾涸的唇瓣上,就聽見他微微喘息了一下,好像即使昏迷,也難受得厲害,眉心深深的懸針紋裡,每一條紋路,彷彿都積累了這些日子裡太多的辛苦和痛,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訴說。
劉輕寒……我和你,到底是誰,欠了誰?
不一會兒,蕭玉聲就帶著人送了熱水和飯菜來,但他現在昏迷不醒,實在吃不下任何東西,只能面前喂他喝了幾口水,眼看著他眉宇間的痛楚稍微緩和了一些,人躺在那裡也平靜了很多,蕭玉聲這才鬆了口氣。
回過頭來看著我,他輕輕的說道:“大小姐,要不要去我的房間裡,再休息一會兒?”
“……”
“我看師哥這樣,怕是一時半會兒醒不來的。”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坐在床邊看著他,一動不動。
蕭玉聲大概也知道勸不動我,嘆了口氣,便要轉身離開,可當他剛走出兩步,卻又像是實在按捺不住,轉過身來:“大小姐。”
“……”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張憔悴的臉龐,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蕭玉聲看著床上的劉輕寒,沉聲說道:“我,我知道,他騙了大小姐。”
“……”
“我也知道,他傷大小姐很深。”
“……”
“可是,他傷大小姐,是傷敵八百,自損一萬。”
“……”
“他自己,才是最痛的那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