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傷口的血早就止住了,脖子上潦草的纏了一圈紗布,那天是她的生日,飯桌上擺著一個微微有些壓扁的蛋糕,邊緣處的雕花被壓下去一塊,中間那塊橙色奶油寫的生日快樂這四個字還是完好的。
她沒吃過這麼大的蛋糕,因為生日和鬼節正好是同一天,所以從來沒有人給她過生日。
那一刻的心情已經記不清了,類似於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長久以來的渺茫期待看到了一點影子,心裡連高興都不太敢。
那一晚她死了,還是那麼慘烈的方式,給她的靈魂重重一擊,像是當頭棒喝,告訴她——你的人生也就這樣了。
至於你想要的那些東西?
呸!
心狠手辣這種性格或許一脈相承,狼心狗肺也是一樣。
葉熙看著以前的舊照片,心裡冒出這麼一句話,說完後她忽然很想笑。
舊照片裡的女人很年輕,桃花眼,尖下巴,穿著素白的裙子,上面繡著幾朵粉色小花,正倚著桃樹拿著一枝桃花春風得意的笑著。
和葉熙記憶中陰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她幾乎不能想像她還有這麼美、笑的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候。
「有時候她就會跟我抱怨,總說不該生下你,生下你之後葉德盛再也沒有回來過,沒有你的話,還是好好的一家人」。
「那她真是太天真了」。
葉德誠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我一直想一輩子照顧她的」。
葉熙看著照片五官蒙上了一層陰影:「她挑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我只能說物以類聚,我不知道她怎麼能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我一輩子都忘不掉葉矞死去的樣子」。
葉德誠的臉被一圈又一圈的煙霧遮住,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聲音從煙霧後傳來:「葉熙,她以前發病的時候從來沒有傷害過你,那一次她失控了」。
葉熙從照片上移開目光直視著他:「你是想為她開脫?」。
葉德誠沉重的說道:「她失控了,所以她自殺了」。
葉熙盯著他
葉德誠繼續說道:「如果她手裡拿的是菜刀,如果不是你當時跑得快,你真的就會死,她說不想再害死自己的女兒了,所以不要逃避,不要不承認,葉熙啊,你媽媽就是為你而死的」。
葉熙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
葉德誠嘆息著說道:「承認她愛過你很難嗎?」。
長長的沉默。
葉熙抓了一下頭髮,艱難的呼吸了一下,她顫抖著身體,手裡的相片從手中滑落:「難」。
她痛苦的說道:「很難」。
相片上的女人依舊眉染春風的笑著,她最美好的一段歲月永久定格在這張微微褪色的相片上。
葉熙看著她,眼淚順著臉龐滾滾而下。
那就這樣吧。
算了吧。
沒什麼好糾結的了。
好像誰也沒有錯,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恨著所有人,那顆盛滿仇恨的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堅定了。
或許她才是那個最終被拯救的人。
「向暖啊,我現在真的是誰也恨不起來了,想想以前的自己真的會覺得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現在有一種被生活欺騙的團團轉的感覺。
你知道,我一向特別自負,特別自以為是,特別陰暗,特別惡劣,特別瞧不起人。
現在想想竟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每次問你你都用一大堆排比把我誇得天花亂墜,好像不喜歡我就是個神智還沒啟蒙的小聾瞎,洋洋灑灑能說出一本五百萬字的鉅著,我聽到一半就會笑著對你說你有完沒完。
我那時候怎麼會覺得你煩呢,真的是太不應該了,我好想能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