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抱在懷裡的人全身都起了火,布滿青筋的大手變得和她脖子的這隻手一樣焦黑乾枯,肉被燒焦的氣味和火焰噴薄的熱度交織在一起,她簡直不能呼吸,她以為她不會活著出去了,可是她被緊緊地抱在懷裡,冒著黑煙的橫樑砸砸在她們身後,四處飛濺的火星像一鬨而散的螢火蟲。
在第二根橫樑砸下來的時候,她被抱著逃出了那個冒著火舌的倉庫,她被狠狠摔在地上,那個全身冒著火焰的人在地上打著滾,一堆人烏壓壓的朝她們湊上來。
「葉熙,下地獄吧」,耳邊傳來一聲一聲輕輕的呼喚,很多個聲音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傳過來,輕聲召喚著她。
「下地獄吧,下地獄吧,下地獄吧」。
脖子間的手一下子大力收緊,喉嚨被擠壓,作嘔窒息的感覺令她的身體一下子繃緊,腰部高高躍起,雙腿胡亂蹬著拼命掙紮起來。
眼前的人得意得笑著,兩隻不同顏色的眼睛在陰鬱邪惡的臉上閃著光,一隻明亮如白晝,一隻漆黑如黑夜。
葉熙的眼神漸漸渙散,瞳孔漸漸失去焦距。
就快要死了吧,這樣也好,從此就可以徹底的解脫,再也不用生活在那些陰影裡了。
脖子上那隻令葉熙窒息的手忽然被一雙帶著滾燙溫度的手死死握住了。
那隻滾燙的手拼命的拉開葉熙脖子上的手,銳利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裡,一陣陣刺痛像閃爍的訊號燈在大腦的某一區域閃爍不停。
一隻無形的手在眼前揮過,人影像黑屋霧一樣散去了,黑暗裡傳來的呼喚聲也消失了。
藍色的捕夢網劇烈的晃動著,紫色的鐵管的貝殼撞擊在一起,叮咚叮咚的響著。
黎明微光中,葉熙的眼睛聚了焦,看見葉笙臉色發白的看著她,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長發凌亂地貼在臉上,她的手被葉笙死死的攥在手裡,指甲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四道很深很深的抓痕。
葉笙的長頭髮拂過葉熙的脖子,她眨著眼睛,抬起手想要把頭髮撥下去。
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失敗的無法完成,全身僵硬的像一塊冰冷的石頭。
葉熙是一個很少失敗的人,遇到的挫折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用她的智商和意志力克服。
可是現在與她親密無間的身體竟然不聽從她的指令,她居然連一個手指都動不了。
一股極大的難堪把葉熙迅速淹沒,她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應該是一個很有力量的人,與她對打的教練稱讚過她的速度和力量,與她對打的同學穿著護具小心翼翼叫苦不迭,她是很多人眼中一直無法逾越的高山,同一時間線與她站在同一高度的人不過那麼寥寥幾個。
她可以有多種樣子,可是無論哪一種,都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瞬間她很想大哭一場,就讓以往的堅持和自尊都隨風遠去吧,可是脖子間火辣辣的疼痛太清晰,葉笙俯身跪趴在她身的樣子太驚恐。
有些秘密不能在別人面前吐露,努力維持的假象不能在人前破滅,那些痛苦註定在黑暗的角落獨自承受。
於是她忍住了,冷靜鎮定的讓她那埋在枯枝腐葉裡的肢體慢慢復甦,等待主動權再次回到她的體內。
這段時間可能很短,也可能很漫長,無論長短與否,葉熙能調動她臉部的肌肉和聲帶了,她對著葉笙露出了一個笑容,虛弱的說到:「我做了一個噩夢,差點嚇死我了」。
面前的葉笙抖著雙手『嗚』的一下哭了起來,她一下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體,虛弱的倒在葉熙的胸前。
「熙姐,你嚇死我了,你剛才都快把自己掐死了,我怎麼用力都掰不開你的手,我一直喊你的名字,可是你的眼睛不看我,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