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吸入了大量濃煙,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狀態,葉德誠把她抱到醫院,她清醒過來聽到醫生說送來的大人已經死了,小孩沒什麼事,就是得吃點清肺的藥,避免以後落下病根。
關於紙庫著火的事情沒有一個人懷疑到她的身上,大家當時都以為天氣那麼熱,紙庫裡的鞭炮又多才導致失火,還有一部分人把責任推給了那個偷汽油的老賴,說如果不是他在紙庫灑了汽油,紙庫裡的火不會著的那麼快。
無論如何,張永都已經死了。
她的死讓葉熙陷入長時間的自我矛盾中,她開始疑惑到底要怎樣區分人的善與惡。
也就是那時,罪惡的深淵向葉熙睜開了它的雙眼,看著葉熙一步一步跌落進它的懷抱裡。
夢醒之後,葉熙拿了一瓶紅酒去了沙灘。
這個夢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清晰的讓人覺得這些夢曾經真實的發生過。
海水層層疊疊湧上來,掠過鼻間的海風帶著鹹涼的氣味。
葉熙喝了一口酒,臥倒在沙灘上,枕著手臂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
是什麼時候呢,這些夢變得越來越來越鮮明,越來越清晰。
還有遲向暖。
遲向暖——只要想到這個名字,心臟就會一陣抽痛。
那麼初見之時心間瀰漫的那些撲天蓋地的喜悅呢,往為什麼隨著夢境越來越清晰而消弭無蹤。
為何如此呢?
瓶中的酒喝了一半,葉熙喝的太急,有些紅酒順著下巴流下來,她隨手抹去,眼神陰鬱的看著起起伏伏的海面。
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
她眯起眼睛,臉上因酒精瀰漫開不常見的紅暈,她捂住眼睛,靜靜的回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她做的那些夢。
都是遲向暖,傻笑的遲向暖,溫柔的遲向暖,遲鈍的遲向暖,慌亂的遲向暖。
耳邊又響起那句:「你又把我當成了誰?」。
當成了誰呢?
到底是誰呢?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心中忽然被接踵而至的巨大悲哀包圍著。
不知從何而起,不知何時將息。
一瓶紅酒見了底,海邊的風吹亂了頭髮,腦中混亂一片,漲起的潮水淹沒了她,她閉上眼睛,享受窒息的快感,當肺中的氧氣消耗殆盡之時,眼睛忽然閃過無數光影,紛至沓來的記憶碎片一股腦向她襲來。
童年,手電筒和螢火蟲的光芒。
夜幕中遼闊的星空
碎木屑和裝在瓶子裡的青蛙。
那時你剛剛學會奔跑。
飛舞的裙角盪碎了夜晚的風。
窄小的房間,門口低矮的板凳。
發黴的書籍缺了一角。
紙庫裡結下的蛛網懸在樑上。
機器在轟鳴,朝露和晚霞交替來到。
你曾在夜幕下熟睡,蜷縮在大地與天空。
那時滿眼繁星,尚有憧憬。
後有驟雨急至,匆匆離去,入繁華之境。
視野中閃爍的霓虹在巷尾黯淡。
漸近線開始無限接近。
草稿紙上凌亂的公式符號。
天馬行空的想像躍然於紙上。
間或回想童年時淒迷的月光。
那時你總在街角彷徨。
看人群走過的每一處地方。
後來我和你正好相遇。
荒蕪冷漠的生命竟然生出許多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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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tada
第二卷 昔我往矣
第28章 昔我往矣
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