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化出蛇形入的水,圍毯當然不會裹著下去。
祂等了會兒,見楚臨君還在祂頭髮上忙活,伸手擋了擋,指了指魚。
楚臨君叮囑祂:「那你自己擰擰頭髮。不然會著涼的知道嗎?」
燁聽不懂何謂感冒,著涼祂懂了,輕輕點點頭,學著剛才楚臨君的動作,將一頭濕發擰成一股,輕輕絞水。
那潭水處在深山深處,水溫確實比祂的體溫涼一點。
不過春天的水,總是比冬天的和暖,祂是不會因為春水就涼到的。
燁手上一頓,想到剛才回來時見到的畫面,似乎楚臨君很喜歡溫暖的事物。
祂摸了摸自己被水浸得涼涼的臉,想到蛇尾鱗片的冷硬,幾不可見地皺起了眉。
她要是知道了祂是條半蛇,肯定不會再和祂親近了。
念頭方轉,燁的眼神溫度更低了幾分。
忽然又被一陣陌生的感覺驚動,祂抬頭朝楚臨君那兒望去。
楚臨君正在一臉興奮地將魚開腸破肚,濃腥的魚血浸到泥土裡,她單手伸進魚肚,細心在不弄破魚膽的情況下掏空內臟,見祂望去,揚唇一笑,被太陽照得暖白的臉上,還有幾星魚血沫子。
燁眼神定了定,側過頭去擰頭髮。可能是曬太陽有用,祂覺得臉有點熱起來了。
燁把身上的水珠控得半乾時,楚臨君已經把魚清理好,用樹枝穿上。她將魚串倒插在泥地裡,發起了愁。
春雨浸潤萬物,把本來乾燥的草木都淋得濕透。
就連楚臨君身上的衣服,也在剛才的趕路中被樹上滴下的雨珠弄得半濕。
再看坐在那兒絞頭髮的夜,楚臨君暗嘆了口氣。
沒有火,她們要吃生食嗎?
山裡的魚,一定是淡水魚。楚臨君不會天真地以為,原始社會裡的淡水魚就乾淨無垢,沒有寄生蟲。
相反,古時的人們由於觀念落後,加上沒有條件,吃生水,生食,飽受寄生蟲之苦的不知有多少。
她可不想為了一頓吃的就冒此大險。
可是不吃這一頓,她恐怕就要餓死了。
楚臨君實打實地發起了愁。
燁趁她不備,使了些術法,將頭髮控得七成幹,此時見她愁眉不展,也跟著心情不佳。
祂在今年的顯靈日出來接受供奉,伴著祭歌接到的,是楚臨君的乾糧餅。
儘管它又幹硬又粗糙,細細品味,卻有一種淡淡的甜。
祂不討厭,也就接下了楚臨君的願望。
燁本來覺得,「好好活下去」是個非常簡單的願望,只要把人放下祭塔就行。
但是現在祂發現,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楚臨君想要「好好活下去」,需要的條件頗多。逃出祭塔,只是第一步而已。
楚臨君正發愁,燁走過來,示意她讓開一點。
楚臨君不明所以,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塊空地,供她發揮。
燁舉著魚,扭頭問她:「你需要什麼?」
楚臨君有點困惑。這不明擺著,缺火嗎?不過她想到對方是個原始人,說不定習慣生食,並不常用火,頓時有點急:「夜,我想生火烤魚,可是我不會,你會不會?」
說完緊緊盯著對方,生怕對方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燁:原來是要火。這個簡單。
祂點點頭:「我會。」
楚臨君立即鬆了口氣。
放鬆下來之後,她也想到,既然原身所在的部落是鐵部落,應當是不缺火,更不缺生火技巧的。她剛才情急之下卻說出她不會生火,會不會露餡啊?
燁沒有往她擔心的方向反問她,而是又起身,走向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