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栓處破壞鐐銬的希望破滅,楚臨君只能往自己腳上下工夫。
她很快就放棄了。
再是原始工藝,鐵鐐也不是一個瘦弱的女性徒手能掰開的。
難道就在這兒等死了嗎?
楚臨君四下打量。
祭塔有點像樹屋,結構很簡單,整體是六邊形,尖頂挑高。
總共四根立柱承重,四周圍著牆,僅有一處大矮窗任人進出。
白骨是從裡面開始堆積如山,越往大窗這兒越少。
楚臨君見過的屍體不知凡幾,白骨更是沒少看,倒是不怕。只是從前看的都是古人,經歷了歲月,有歷史研究價值,不像眼前這些,是記憶中的活人。最近的一具,就是曾經的鄰家姐姐,原身小時候還和她一起出去採過蘑菇。
這種感覺和看到文物是不一樣的。
楚臨君小心將這具最新鮮的骨頭儘量保持完整地搬開。
她要到最暗的那端去。
楚臨君挨著餓,勉強清出了一條僅供一人走的通道。
挪了那麼多具骸骨,她再小心,手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傷口。
好在她後來撕了鄰家姐姐的裙子包在手上,才沒能造成二次傷害。
十指連心,楚臨君忍著疼,終於走到了祭塔陽光照射不到的另一端。
離了光線的照明,她眼睛有些看不清楚,模糊的視線裡,她感到有東西動了一下。
楚臨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差一點就尖叫出聲。
塔裡都是前人留下的骸骨,今年的祭品應該只有她一個……吧?
楚臨君看著暗處慢慢上升的,隱隱約約的人形輪廓,一隻手死命掐著大腿肉,才不至於轉身就跑。
腳鐐很牢固,跑也跑不掉,不是個好選擇。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好,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
祭塔上怎麼會有旁人?ta是逃犯,還是什麼?
楚臨君的腦子飛速運轉著,心裡偏向猜測對面黑乎乎的影子是一隻熊或者其他類人的動物。
她怕極了。
從前出比較偏僻的現場的時候,也有遇上野生動物的情況。但那時身邊有同伴,甚至還有國家的合法武裝力量保護,根本輪不到她直面兇猛的野生動物。可是現在,祭塔上只有她一個活人,腳還給鎖住了,逃都沒得逃。
楚臨君慢慢後退,想要離陽光近一些,看清那團黑影到底是什麼。她太緊張了,剛才勞動時出的汗水從額際滑落眼角,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腳下一個沒注意,絆到一塊大腿骨,腳下踉蹌了一下。
一直在原地不動的黑影突然向她飄過來。
楚臨君腎上腺素迅速飆升,她幾步奔到矮窗邊,黑影也加快速度向她移動,見她停下,也停下了。
已是黃昏,楚臨君借著夕光,終於看清了黑影是一個人。長發垂到腰際,把臉都遮住了,只露出一點點下巴。
這人比她高一些,身上圍著一張花色鮮艷的毯子,還很新,像是今年剛做的。寬大的毯子將這人從肩膀開始就包裹得嚴嚴實實,直垂地面。
她看見,從圍毯下方,有一條黑色的粗繩蜿蜒通向另一根立柱。
楚臨君的精神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在看到四根立柱的時候,楚臨君腦中又有一部分記憶被喚醒。
這座祭塔,並非原身所在部落的私有物,而是由附近的三個部落共同擁有。
部落很原始,未婚少女是相當稀缺的資源,按理說,三個部落每年只會輪流推出一個祭品。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十二年前的那場大水,三個部落都送了人。今年也許也是一樣?
黑影是個人,總比是隻野獸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