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距離玄武大道十二坊之外,一棟以金絲楠木搭蓋,遍地鋪滿細緻澄磚,門庭寬闊、守衛森嚴的宅邸,是大風堂堂主的住處。
大部分的鏢師,都住在鋪子裡頭,在羅家宅邸裡,除了大風堂堂主,與愛女羅夢之外,總管沈飛鷹,還有幾位大鏢頭,在宅邸裡則是各有院落。
住宅中央是大廳,擺著一套二十張的黑檀螺鈿椅,正位則是一張金絲楠木雕成,樸素大器的寬椅。
這會兒,偌大的廳堂裡沒有旁人,只有徐厚獨自一人,他身旁從桌上到地上,一罈二十斤的酒甕,層層迭迭的堆放著,堆得像是小山似的,將他整個人包圍在中間,濃濃的酒味飄散,隔著老遠就聞得到。
而那大聲的咆哮,更是傳到羅家宅邸外頭去了。
“酒!再拿酒來!”
從三天之前,徐厚踏進宅邸的那一步起,他就叫嚷著要喝酒,甚至連自個兒的院落也沒回去,就這麼往大廳一坐,也不去接僕人送上的酒碗,長臂一伸抱起大酒甕,仰頭就直往嘴裡灌。
上等的好酒就這麼被他,像是不用錢的井水一樣,一連三天三夜,灌了數十壇之多,連酒窖裡頭珍藏的好酒,也全被他叫嚷著,要人抬出來喝了。
不只是喝酒,徐厚雙眼通紅,滿口醉言醉語,一會兒把酒甕抱在懷裡,不知在想什麼的傻笑,一會兒又突然砸了酒甕,放聲大哭起來。
刺耳的哭聲,吵得鳥兒不叫、花兒不開,原本住在羅府裡的鏢師們,更是全都躲得遠遠的,有的甚至乾脆搬到鋪子裡去住,才能避開日夜不停的號哭聲,安靜的睡一夜好覺。
僕人們也好想躲,卻又沒膽子開溜,只能順著徐厚的意思,把酒甕一罈罈搬到大廳裡頭。
只是,他們心裡怕怕,擔心徐厚醉昏頭了鬧起來,說不定會把他們的腦袋,也往嘴裡頭塞,當成下酒菜吃了。
所以每次要入廳送酒時,他們都躲在柱子後頭猜拳,贏的人欣喜若狂,慶幸躲過一劫,輸的人則是垂頭喪氣,心驚膽戰的把酒甕送進去。
可是接連灌了三天三夜之後,迫到眼前的底線,愈來愈是逼近了。
當徐厚喝乾了,手裡那一甕酒,醉眼昏花的又去抓另一罈,竟發現罈子空空,早已被他喝乾的時候,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抓起另一罈。
空的。
他摔開酒甕,瓦片嘩啦的碎了一地,大手又去抓另一個。
還是空的。
充斥血絲的銅鈴大眼四處張望,不耐的確認,直到發現所有的酒甕裡頭,全都幹得不剩一滴酒時,他大臉扭曲,猙獰的大吼大叫,聲音震得大廳的瓦片都快被掀了。
“酒呢?拿酒來!”他怒叫著,把酒甕一個一個摔破,發洩著心中的憤恨。眼看沒人出現,更沒人應聲,他更生氣了。
“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連續猜了十把,把把皆輸的倒黴僕人,先含淚交代好遺言之後,才鼓起勇氣踏入大廳,卻只是往前幾步,就不敢再上前,隔著遠遠的報告。
“呃,徐大鏢師,廚娘說,府裡的酒都沒有了。”他們就連先前龍門客棧嬌豔無雙的老闆娘送來,要給堂主品嚐的難得佳釀,也全都搬出來充數了,那可是堂主私藏起來的好酒,他們回頭還不知道,該怎麼對堂主交代呢!
可惜啊可惜,萬金難換的好酒,落得跟其它酒同樣下場,也是被咕嚕嚕的喝光,根本未被好好品嚐。
聽到酒沒了,徐厚的眼睛裡頭,都快噴出火來了。
“沒了不會去買嗎?”他怒罵著。
僕人為難的低下頭。
“但是……”
“但是什麼?”他醉醺醺的叫嚷,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掏出袖子裡的銀子一扔。“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