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疑惑的樣子,問:“你不是日本人吧?”夏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這樣問?我當然是日本人。”白朗寧皺了皺眉,想了想,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這幾年不僅東京神奇地變了個樣,連日本的女人也大變了,由此前的溫柔羞順變得大方潑辣了。”夏子白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卻終於忍住,扭過頭做出一副不屑理睬的樣子。
白朗寧嘆了口氣:“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東京已不是我的東京了,別說我###,就是找對我來說,恐怕都不是一種容易的事。”夏子轉過頭小心翼翼地說:“銀座有一間花月園旅社,不是很有名,也不算很高階,但還是挺不錯的,而且,你若去住的話,價格也不是很貴。”白朗寧感激地看她一眼,他知道夏子已經從自己的穿著猜測自己的經濟清況不是很好,但這只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他卻沒聽出夏子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
他笑了笑,故作爽朗地大聲說:“好,就住那兒吧,夏子小姐推薦的,一定不會錯的,花月園,銀座,我記住了。”就在這時,一位穿著嚴謹的中年男人走過來站在他們面前,先對白朗寧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是敏惠家的管家大津幹男。”然後又對夏子深深鞠了一躬,說:“小姐,老爺派我來接你。”夏子轉過頭看著白朗寧,臉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
白朗寧點了點頭,把手中夏子的手提箱遞給大津管家,對夏子笑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夏子對白朗寧鞠了一躬:“白朗寧先生,認識你很高興,再見。”跟著又加上一句:“謝謝你為我提箱子。”白朗寧淡淡一笑:“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我的榮幸。不過,你若是願意付給我小費的話,我將會感到更加高興。”夏子笑了:“二百元夠不夠?”白朗寧扳起臉:“二百元當然不夠,二百萬還差不多,夏子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從池田內閣上臺之後,人工費已經很貴了。”他微微低頭,飛快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記住,我會想你的。”然後忽然轉身,率先大踏步地走出了擁擠嘈雜的大廳。 。 想看書來
第二節
候機室外是亂紛紛的停車場。
白朗寧揮了揮手,一輛白色“豐田”計程車輕輕地滑了過來。白朗寧拉開車門鑽進去,說了地名,把窗子搖下。
豐田轎車在高架的首都高速公路的收費站入口停了下來,然後向北面霧茫茫的東京市中心駛去。
白朗寧凝神注視著窗外。
公路下面是數以萬計的房子,緊密地像蜂窩似地堆積在一起,每家四設都圍著竹籬笆,每間房子都是用深色和淺色拼成的宜人的美麗畫舫,在盆栽的花朵陪襯下顯著的耀眼。儘管都市的人口是如此的密集,他們似乎卻接近大自然。
但是,愈接近東京,木房子就被黯然、灰白的建築物代替了。在無涯的預鑄混凝土的荒漠上,盡是些慘白的工廠和單調的公寓大樓。
日本人都是善用天然材料設計的大師,可是卻顯然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習慣這些人造的建材。白朗寧忍不住在心中想著。竹子和木料一到了他們手裡就成了萬能,但是,他們一碰到水泥,彷彿就一籌莫展。
白朗寧深深地看了三十分鐘這種單調蒼白的市景,彷彿飄泊多年的浪子凝注著他美麗可愛、日思夜縈的情人,那樣貪婪而深情,他這時才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東京,這就是東京。”在這一瞬間,他彷彿感到他是真的回來了。
七年了,二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幾乎沒有哪一天不想念著它,而現在,他終於回來了。
他心中忽然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和力量,彷彿決鬥前的武士,又像捕獵前的猛獸,他幾乎有些不能自持的衝動。
十分鐘以後,來到了東京的心臟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