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儀亦是藉此試探皇上的態度。
這些日子下來,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即便是沒有情,但恩寵卻是不像是作假。
這話兒說的十分惹人遐想,陳芳儀臻首更低了一寸,雙頰紅雲密佈,“陛下作何說這些呢…您來嬪妾宮中頻頻,只怕…旁的姐姐們會不歡喜…”
衛瑾揉了揉她白嫩的手,“朕歡喜便是,管他人何事?”
陳芳儀仰頭,眼前這張英俊的面容,便和腦海中的另一個人漸漸重疊,直教她情不自禁。
便在情緒盪漾之時,衛瑾膳畢,漱口淨手後交待了一番趕回含元殿處理政務。
午間小憩中,幾名婢子在迴廊下守著,隱約交頭接耳。
雖在睡夢中,但凌平王三個字,登時如最強的清醒藥劑,將她喚醒。
“你們在說些甚麼?”
幾名婢子一回頭,見自家主子素衣披髮站在迴廊上,不由地噤聲。
倒是有個膽大的,回道,“回小主,奴婢們方才從內務府回來的路上,聽了些風言風語,不敢汙小主的耳。”
陳芳儀雙眉微蹙,“說罷,也好解解悶兒。”
待她們支離破碎地將聽來的訊息說完,陳芳儀素來波瀾不驚的臉容,血色盡退。
凌平王部下途徑城外青馬橋時出了意外,至今無確切訊息…
晌午姜嬈說的…竟是真的,她果真下了狠手!
華音閣上下,從沒見過自家小主如此急迫的一面,她綰了簡單的髻,釵環全無,徑直趕往初棠宮。
誰知在殿外,得到了姜嬈陪武安侯兄妹出城遊玩,至今未歸的答覆。
姜嬈不在宮中,這便更印證了猜測。
一貫冷靜自持的陳芳儀,終於亂了心神。
宮中如今鄢秦候夫人的眼線留下的極少,她幾乎不曾認得,都是憑著和凌平王的直接聯絡來履行任務。
這一斷,就切了乾淨。
她憑著回憶尋了幾處埋伏的線人,但得到的結果不是被打發出宮,既是犯錯被處罰了,是以泱泱紫微城,如今竟留她孤身一人。
從未有過的孤獨無助之感漸漸蔓延,腳步行至幽禁鄢秦候夫人的行宮前的樹林時,立了片刻,終是迴轉。
腳步聲從殿外響起,陳芳儀起身迎駕,羸弱的身子在夜風中格外蕭瑟。
衛瑾開口,說出的話卻不是她料想中的任何一句。
他說,秋夜好景,要她伴駕同遊。
月下六馬驅車,良辰美景,但洶湧的暗潮卻隱在表面的平靜之下。
蒼穹如墨。
陳芳儀端坐在車廂一角,望著眼前男人冷峻的側顏,良久才怯怯地問,“夜已深,不知陛下要嬪妾陪您往何處去?”
衛瑾靠著車廂閉目養神,“等下便知,愛妃莫急。”
漸漸的,軒車衛隊已經奔出城門。
車轍下的路面崎嶇不平,即便是裹了厚厚的氈草,也仍是左搖右晃。
眼前男人終於張開雙眼,車外呼嘯漸進的烈烈風聲夾雜著混亂不堪的喧鬧,陳芳儀心中涼透,終於清醒。
衛瑾不語,一動不動地凝著她,猛地掀開簾幕。
夜風混著泥土腥氣撲面而來,目光所及,青馬橋上正激烈交鋒,硝煙四起。
處處橫屍,血流成河。
陳芳儀一瞬不瞬地盯著遠處營帳,那飄動的衛旗上是暗紅紋繡的“凌”字,染紅了她的雙眸。
衛瑾伸出手,狠狠地捏起她的下頜,抬起來,“朕的愛妃,今晚這場好戲,才剛剛開始,朕知道你會很想親眼看到。”
隨著馬車行進,各方暗衛齊齊出動,曠野之上,登時數百人集結,將皇上緊緊護在當中。
有序穩健地穿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