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躺著一個頭發散亂的少年,十五六的年紀,臉上身上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他的右手扭折成了奇怪的角度,正是她的雙胞哥哥顧三思。
稍遠點兒的地方還坐著一個衣著不整的少女,左邊衣袖被撕下來,露出雪白的手臂,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應是被什麼利器劃出來的。
顧三思的身邊卻站著一個滿臉戾氣的胖子,嘴裡的唾沫隨著他說話不停地噴出來,右手的剪刀也不停地上下揮舞,看那架勢隨時有可能再在顧三思的身上來上幾下。
這胖子正是顧四平。
整個花房裡的花香混合著酒氣,讓人聞著頗不舒服。
微娘心中大痛,忙撲過去扶起兄長,低低叫了一聲:“大哥。”
顧三思面如死灰,聽到她的聲音,身子抖了一下,轉頭看向她,低聲道:“妹妹。”
聲音喑啞,一點生氣都沒有。
微娘還沒來得及細問經過,她身後一個持重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都圍在這裡算怎麼回事?主家給你們月銀是讓你們在這裡偷懶的?快都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顧家二房的家主顧長卿到了。
那些圍著看熱鬧的下人們見他出現,忙低頭垂目地溜了。
顧長卿看著場中的情景,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眼見顧四平指揮著家丁還要痛毆顧三思,他沉聲喝道:“都住手!眼睛裡還有沒有主子了?四平,你站到一邊去!”
那時候出現的二叔,突然就像給了顧微娘主心骨一樣兒。
“微娘,可是睡著了?”上首傳來張氏的詢問聲。
她的回憶被打斷了。
“並沒有。”微娘收拾好思緒,抬頭看向張氏,微笑道,“二嬸可有什麼吩咐?”
張氏揉了揉額角,道:“只是看你妹妹她們這麼久還未回來,怕她們耽得太久,累到了她的那些小姐妹們。”
微娘道:“看這時辰,怕是差不多回來了罷?”卻不提其他。
張氏見她不主動開口,便又轉向戲臺上去。
微娘唇邊一絲冷笑掠過。
前世,兄長的手就那麼斷了。可笑她開始還以為真的是自家哥哥酒後亂性,辱了顧四平的心上人兒,因此後來雖然二房侵佔大房產業的意圖極其明顯,她卻念著長房最初因著那件事有愧,心軟了幾分。
導致後來二房的吞併之勢順利得如破竹一般。
直到兄長和她去了京城,在圓空的指點下修習《謀術八卷》,再細思前塵往事,她才慢慢發覺了很多疑點。
只是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她亦沒什麼機會再回老家,自然就少了印證。
“姐姐。”她身邊的賈姑娘忽地開口道,聲音裡還有些怯意。
微娘轉頭看過去。
“不然……我們去……。”
微娘低笑一聲:“賈妹妹好生心善,若真有急事催促三妹妹,自可指了那些丫頭們去,何必自己親身去做這些下人之舉?”
被她這樣微諷一下,賈姑娘的臉登時漲紅得如能滴出血一般。
幸好這時顧九歌已然帶了那些姐妹們回來,年輕姑娘們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登時就將看戲的氛圍沖淡了不少。
許是因著她們這麼一衝,張氏轉眼看了一圈,忽地想起來什麼,道:“家裡倒是有些樣式別緻些的堆花兒,白放著也是放著,不若拿出來給小姑娘們都分去玩玩罷。”說著擺了擺手。
立刻便有一個大丫頭捧上來一個描金掐銀的大楠木盒子,盒子裡面堆滿了各種鮮豔的紗花,果然很是奪人眼球。
盒子依照座次一一捧下去,每位姑娘都伸手拿了兩支。待盒子送到微娘面前時,張氏開口道:“微娘,你除服沒多久,這幾年素得狠了。這絹花不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