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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奄一息了。

讚美愛情吧!要不是它,於二龍休想把蘆花從那隨時都可死亡的浪濤裡解脫出來,同樣,一九四七年,蘆花也不會從黑斑鳩島上把他找到,而且還在結有冰凌的湖水裡,〃了那麼遠,用自己的體溫使得於二龍從凍僵中甦醒過來,至於為了那幾瓶盤尼西林的奔波,更該是萬分艱難的歷程了。

離閘口鎮不遠了,雨才漸漸地停了,多少日子隱在雲靄雨霧裡的太陽,在日落西山的傍晚時光,在鵲山老爹的身後露了一點臉,湖面上登時明亮了許多。這時,他們發現了一條船的影子,雖然只剩下不多的路程,但精疲力竭的兩個人,還是朝著船的方向游去。然而,那不是救星,而是一條形跡可疑的陌生船。

蘆花連把頭昂起的力氣都沒了,也許有了獲救的可能,她頓時軟癱了;要不,就是堅信那雙托住她的手,是絕對可靠的,是萬無一失的。自從她像決堤似的,在沼澤地吐出了那麼多熱情的語言以後,至少在她思想裡,已經不復存什麼顧慮,任何力量也不能把她從那手臂裡拆散了。她緊緊地靠著,而他側著身子帶著她,再加上那些武器,說不上是遊,是掙扎,還是拼命,多麼希望一步跨上船。那條船向他們搖了過來。

他馬上辨別出那不是漁村的船,是農村裡用來罱泥的平底船,在生命危急的時刻,也就顧不得考問它的來歷了,馬上舉起手來搖晃,向船上打招呼。那個不大像打魚的,也不大像莊稼人的漢子,把船在距離他倆幾丈以外的湖面上橫過來,問道:“幹什麼的?”

“石湖支隊!”

“站住,不要游過來。”

“幫幫忙,老鄉!”

於二龍看出他是個幹什麼的,毫無疑義,是麻皮阿六一夥,那個慣匪是喜歡趁火打劫的。自從他那年撕票,殺了小石頭以後,一直躲著石湖支隊。於二龍琢磨:莫非今天他也想來吃些剩茶殘飯嗎?

趁著捲過來的浪頭,於二龍悄悄告訴懷抱裡的蘆花,閉眼裝死。

那個匪徒划起槳,要走了:“對不起啦!”

於二龍叫起來:“你眼瞎了嗎?人都快死了嘛!”

他貪婪地盯著蘆花,眼光始終離不開她那被溼衣服緊緊裹住的身子,嚥下了饞涎欲滴的口水,止住了槳,衡量了一下,一個精疲力竭的游擊隊,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而且蘆花那充滿青春魅力的豐美體態,優柔線條,使得匪徒動了邪念,便劃了過來,先拔出腰裡的手槍,對準著,然後才說:“ 把武器扔到船上!”

感謝那折磨得他們要死的浪濤,把船直推到他們身邊,時機來得太巧太快了,於二龍想起漁村年輕人好搞的惡作劇,連忙給閉著眼睛的蘆花一個訊號,用手指頭捅她一下,——那還是孩提時代淘氣的把戲,生怕她早忘了呢!但蘆花從來是個心細精靈的夥伴,雖然渾身疲軟得快成一攤泥了,還是一躍而起,幫著於二龍,按住船幫,拼命往下壓,要一直把船扳翻過來為止。

“他媽的,他媽的,我,我要開——”那匪徒站立不穩地嚷叫威脅著。

倘是漁村的船,早就該扣在湖裡了,這條罱泥船,任憑怎麼使勁,已經像簸箕似翹起,也翻不過來。虧得那匪徒不是長年在水上生活過的,不知該怎樣在風浪的顛簸裡站穩腳跟。正說要開槍,那“槍”字還未出口,先就一頭栽進浪濤滾滾的石湖裡去了。

船沒翻扣過來,倒便宜了他們倆,趕緊爬上船去,人的潛力也真是無法捉摸,到得船上,似乎又活了。於二龍划槳,蘆花把江海那支手槍壓好子彈,端在手裡等待著。

果然,匪徒從湖底鑽出水面,罵罵咧咧地遊著靠攏過來,但是一眼瞅見蘆花手裡黑洞洞的槍口,才想起自己的槍,早沉落在湖底淤泥裡了。

他責備著:“太不講江湖義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