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這才意識到身上只有一條褲叉,被陰冷的秋風一吹,涼嗖嗖的。忙折回屋裡,三兩下將衣服褲子套上,再回到院裡時王大偉已經將院門關上了,神情嚴厲地將他打量著。
王燦從堂屋裡抽了條凳子擺在屋簷下,笑著問道,“爸,你啥時候到家的,怎麼也不通知我去接你?”
王大偉冷笑道:“接我?虧你好意思說,昨晚要不是我在村口遇著那輛計程車,你不定被人扔哪條溝裡了呢!”
王燦一怔,頓時明白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了。
“老實交待,昨晚幹嘛去了?還有,衣服上哪來的血,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王大偉越說怒,臉色鐵青。
王燦強笑道:“怎麼會?昨天中午去學校的路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上的都是鼻血。你看我這身上,哪有傷口了?昨天不是月考麼,又趕上放國慶假了,咱們幾個要好的同學就去聚了下,當時我沒忍住多喝了幾口。本以為沒什麼的,結果醉得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了……”
這謊撒得實在不夠高明,若是王大偉已經向大頭瞭解了情況,一準兒得被拆穿。好在天色尚早,大頭就算在家也還沒有起床,王大偉又是昨兒深夜才回來的,怕是還沒來得及打聽情況。
果然,王大偉聽王燦這麼一說,更為火光,拍著凳子罵道:“好小子,還喝上酒了?越學越壞!你是不是皮肉發緊,要老子給你松泛松泛呀?”
“別,別!”王燦連連討饒道,“我還是第一回喝酒,不然哪會醉成這樣呢?”
王大偉冷眼審視著王燦良久,突地大笑了起來,指著王燦道:“打小你膽子比誰都大,怎麼今兒兩句話的功夫就被嚇成這樣了?”王燦實在習慣不了父親這種前一秒狂風暴雨,後一秒晴空萬里的急劇轉變,正要交待上兩句,王大偉又斷然喝道,“還不去洗臉漱口,愣著幹什麼?”神情雖兇,但眼裡卻滿是慈愛之色。王燦哀聲叫道,“老爸,你能不能照顧一下我脆弱的小心臟?哪能經得起你這樣的來回折騰……”
不過王燦沒急著洗漱,而是藉口說家裡沒蛋了,得去大頭家借幾個來做早飯,一溜煙就跑了。到隔壁和大頭勾兌好了說辭,這才提著王淑貞給的一籃子雞蛋晃晃悠悠地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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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王大偉說要去一趟黑風埡,問王燦要不要一道去。
“去黑風埡做什麼?”王燦像被逼著吃了十隻蒼蠅,滿臉都是噁心。
黑風埡是他媽的孃家,自打外公外婆去世後,王燦就再沒去過了。雖有個親舅舅,但兩家的關係處得實在是惡劣,眼不見心也就不煩,懶得來往。
父親的脾性王燦最瞭解,雖不是小肚雞腸,但眼裡絕對揉不得半粒沙子。半年前母親查出患上肝癌,為了手術費求東告西,跑了不知多少家都沒能湊夠。最後想到有錢的舅舅,厚著臉皮上門求借,非但一分沒到手,反而還捱了好一頓奚落。此番回來,連平素相好的朋友都顧不得聯絡就往黑風埡跑,王燦覺得這裡面肯定有文章。
“你二表哥結婚,親自打電話請了我和你媽。身為長輩,我們總不能不去吧?”
王燦氣呼呼地道:“他是晚輩,該請;你是長輩,去或是不去都行。只要禮送到就是。不過爸,舅舅和舅媽從來不拿咱們當親戚,你又何必送上門去讓人……”話沒說完,王大偉就斷聲喝道,“閉嘴,哪有你這麼說長輩的?又不是讓你去!”
“八人大轎抬我也不去!”王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