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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董佑天是個讀書人,他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倏地轉過頭,有些哭笑不得地盯著葉小余:“你以為我想要跳河自盡?”
“難…難道不是嗎?”
“我幹嘛要自盡?”
“不然,你坐在那裡幹嘛?”葉小余似乎意識到自己弄錯了,但還是帶著疑惑道。
“體驗另一種身陷絕境的感覺。”
葉小余沒聽懂。
董佑天怕又引起人誤會,小心地從坐著的石欄上下來了。
葉小余緊著的心頓時鬆下來,她暗呼了口氣。
她本想就此別過,繼續做她的事。但最後還是沒忍住,她問:“這位公子,看你滿臉憔悴,一身疲累,想是沒能好好休息,為什麼不在家好好歇著,而呆坐在這裡呢?”
董佑天沒打算要把自己的事跟一個小丫頭說,但看到葉小余一臉的關切,雖然這種關切是屬於一個心善的人只要看到比自己弱勢的群體都會產生的。但他也許是孤寂得夠久了,很久很久沒感受到別人對他的關心,他此時心中劃過一道暖流。
他欣長但瘦削單薄的身子靠在石欄邊,斯文清俊的臉,也有了一絲暖色。此時,他有了一種傾訴的慾望。
他告訴葉小余自己是從陵昌到天都趕考的,陵昌離天都很遠,所以他提早了一年出門,幾天前到了離天都最近的南州城住下,等三個月後的春闈。
他之所以選擇在南州住下而不住到天都去,是因為怕盤纏不夠,南州的租賃費要低很多。不想,剛到南州第二天,處住還沒找好,就把包袱裡的銀兩丟夫了,還丟了一本最心愛的書。
這一變故讓他措手不及,沒了盤纏,沒了書,他如何安心看書學習,怎麼去天都趕考?吃住都成問題了。
無奈之下,先得有個容身之所,還得解決溫飽,他摸出了身上所剩的碎銀,買了紙張,白天在街上為別人寫字,晚上歇在破廟裡。
隨著春闈的臨近,他越發急躁起來,煩悶不已,睡得不安穩,一大早就出了破廟,無意中走到了河邊。
葉小余聽完,不由得同情他,人生地不熟的,遇到這種事,該有多大的打擊,難怪會一臉的絕望,她雖然是個丫鬟,但也知道春闈對於一個男子的重要性。
“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也許只能等三年後了。”董佑天一臉落寞,帶著些頹廢。
“你可以寫書信回家,叫家人送盤纏過來啊。”
“只有三個月了,路途遙遠,來不及了。”
董佑天沒有說的是,他為了這次趕考的路資,把家中僅剩的幾畝田地,及兩間房屋都變賣了,而且家中已無人,他是獨子,父母也在兩年前去世了。所以他有些破釜沉舟的氣勢,對春闈是勢在必行的。
豈料,出了這等變故,頓時,前程一片緲茫。
兩人無聲。
葉小余咬了咬唇,做了個決定。她突然對董佑天道:“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有些事。”
說完快步往回走,走了幾步似乎又有點不放心,回過頭,再一次叮囑著:“先別走啊,我一會還要回來的。”
董佑天不知道葉小余的用意,但望著那雙殷切的眼神,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憋在心中的話,跟葉小余這麼一說出來頓時覺得心中暢快了許多。
他覺得葉小余是一個讓人覺得很溫暖的人,第一眼的印象是憨傻,如若再細細端祥會發現,她其實並不會如外表所看到的那樣呆笨木訥。
她有一雙非常乾淨清澈的大眼,充滿了靈動。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丫頭,如此的矛盾,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再探,好弄個究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