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一窩人聚在侯嬸家門口嘮嗑,駱謙走了過去。
「咱這些人,就數駱謙命好。」
「25,還是24,這個年紀有五個孩子,真厲害。」
「命好哇,孩子多,地還都分在一塊。「
「我寧願地分的散,也不想要壩坡地,」駱謙氣惱說,「誰也不能保證能不能收到糧食,關鍵不管你能不能收到糧食,都得交糧食稅。」
「你們誰覺得我家地分的好,咱倆換。」
駱謙努力壓制興奮。憋住,還不到高興的時候,等哪個「好人」跟他換了地,再高興也不遲。
大夥兒:「……」
「不換。」大夥兒斬釘截鐵說,嘩啦啦往後退,遠離駱謙。
這小子腦瓜子靈活,嘴巴還會說,萬一離他近,被他忽悠換了地,他們不就成了倒黴蛋。
駱謙煩躁抓頭,這時侯嬸解開圍裙使勁抖,走到大路上,幸災樂禍大笑:「二四啊。嬸子一早跟你說做人大氣些,你倒好,從年頭到年尾追著問我要債,遭報應了吧。」侯嬸的嗓子都快趕得上鑼鼓聲,她一亮嗓子,旁邊一窩一窩人朝這邊靠過來。人一多,侯嬸更想表現自己踩駱謙,「我男人是為了大隊死的,你能過這麼好,都是我男人的功勞。但凡有良心的,直接劃掉嬸子欠的帳,哪像你忘了咱男人的好,把我們寡母往死裡逼。」
侯嬸的男人偷公家糧食,被地方武裝民兵發現,他跑,運氣不好遇到了紅(/)袖(/)章,被紅(/)袖(/)章打死的。
從侯嬸嘴裡說出來,就成了她男人為大隊犧牲。
每年侯嬸拿她男人的死說上百回。
不說駱謙聽的耳朵起繭子,大夥兒聽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我算是看明白了,侯嬸,你求人辦事,嘴上說下跪磕頭,就是不行動,」大夥兒哈哈大笑,駱謙接著說,「你還四處對人說你怎麼怎麼滴下跪磕頭,大夥兒被逼無奈幫你辦事,」大夥兒氣的鼻子直喘氣,駱謙又說,「事情辦妥當了,我們就是抹布,被你各種揉搓作賤。我是不想再做抹布,不想被你各種醃臢,你孫子結婚,找我打傢俱,不幹,你愛找誰找誰。」
「對,我也不幹。」
侯嬸聽到被她拿捏死死的小夥子們罷工,她急了:「誒,你們不能夠這樣,我是你們的長輩,我男人是為了……」
駱謙煩躁地打斷她:「你說再多在我這裡也不管用,反正我鐵了心不忙你打傢俱。就算你幫我家翻地種糧食抵消欠我家的錢,我也不幹。你六個兒子,一溜兒孫子,幫你兒子打傢俱,你不給木料不給錢,我咬牙能夠承受得起,幫你孫子打傢俱,我可承受不起。」
駱謙打了一個哆嗦,疾步離開。
「誒,二四啊……」
侯嬸追駱謙,駱謙撒腿跑回家,關上院門。
「我管你聽不聽見,明兒我叫兩個兒子把你家地翻了,你把種子準備好,翻了地就幫你種上,幫你看管地。反正我家把欠你的錢還上,我孫子結婚,你得幫忙打傢俱。」侯嬸掐腰昂頭喊,喊完,開開心心回家,跟撿了一個大便宜似的。
可不是大便宜嘛。
現在娶媳婦不比以前,要二十幾條腿,還要櫃子,駱謙給她一個孫子打傢俱,都夠給她六個兒子打傢俱。
大夥兒。
想想侯嬸的孫子們。
都開始同情駱謙。
駱謙躲在屋裡跟李謠說怎麼回事,李謠:「所以你要幫她孫子打傢俱。」
「她做夢呢。」駱謙,「我能跳兩次臭水溝?」
李謠護著肚子捶床,樂的眼角沁出淚水。駱謙真壞,自己想讓侯嬸的兒子給她家幹活,自己嘴上說不要,非要侯嬸自己說出來要,還讓侯嬸誤以為還了這次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