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西轉向大腿還裹著繃帶拄拐立在一邊的史蒂芬。
“科學家存在的最大意義,不是在科學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而是用凝聚了自己智慧和靈感火花的發現去啟迪更多的人走上通往真理的唯一道路。即便您兄長的這個發現因為缺乏完善理論系統而無法獲得應有的地位,但請相信,這篇論文一定會引導更多的科學家投身到這方面的研究。從這一點來說,他永垂不朽。”
“另外,”他頓了頓,視線落到他的腿上,“非常抱歉,那天我打傷了你的腿。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希望您能諒解。”
史蒂芬的眼中含著淚花,哽咽道:“那天我確實失去了理智,我不怪您……謝謝您和卡爾教授的安慰,”他看向伊麗莎白,“貝內特小姐,我為我當時的無禮和冒犯向您道歉,希望您能諒解,還有您,懷特先生,”他的目光最後落到愛德華·懷特的身上,在一陣沉默之後,終於說道,“雖然記錄我哥哥一輩子研究心血的檔案徹底毀損了,但我知道您已經盡力彌補。能看到屬於他的論文以他自己的名義發表在世人面前,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愛德華·懷特頭上包著厚厚紗布,這讓他看起來顯得有點滑稽,但他此刻的表情卻是嚴肅而感激的。
“非常感謝您的寬宏,”他真心實意地說道,“倘若不是有過這樣一番經歷,我從不知道原來做人遠比做科學研究來得複雜艱難。關於人生這一課,我需要學習的內容還有很多。”
伊麗莎白默默望著這情景,心裡感到十分欣慰——對於史蒂芬兄弟來說,或許還有遺憾,但比起原來的情況,現在這種局面,已經是盡力彌補下的最好結果了。
離開墓園之時,當聽到史蒂芬再次為那天的事向自己道歉時,她嚴肅臉地說道:“既然您為自己的舉動再三感到抱歉,那麼,請您回去了給自己也準備那麼一瓶笑氣,使勁聞上一聞,這樣我就能夠徹底消氣——您不知道,被迫大笑不停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弄得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笑了。”
史蒂芬紅著臉,喃喃道:“好的,我一定會的……您肯原諒我就好。那麼我先走了。謝謝你們的到來。”
伊麗莎白見他當真,笑著搖了搖頭,目送他漸漸離去的背影后,轉而看向另外兩位先生。
“那麼,我們也就這樣再見吧!”她說道,“我要回郎伯恩了,迫不及待——這次是真的,不會像前幾次那樣一推再推。祝你們一切順利。”
“你……”
兩位先生同時開口,等發現對方也想說話,相互看一眼,同時又閉上了嘴。
伊麗莎白笑了下,轉身走到自己租來的那架馬車前,上車離去。
目送馬車消失後,兩位先生終於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愛德華·懷特看向達西,“你還沒告訴我,那天怎麼那麼巧,你正好就出現在了那裡?”他看了眼史蒂芬拄著柺杖走在小路上的背影,“幸好你來得及時,否則我恐怕就沒命再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達西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得不承認,即便到了現在,他心中的那種深深失落——甚至是苦楚感還是絲毫沒有減輕。想起當時從莉迪亞口中得知她已經接受自己好朋友求婚時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連舌底似乎都翻出了苦味。但他依然極力保持住正常的姿態,匆匆離開之後,覺得渾身手足乏力,於是先獨自回到自己位於聖詹姆斯街的家中,想平息一下內心的情緒。
老實說,突然從普萊頓莊園不辭辛苦地跑回倫敦,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再次找到她,和她進行一次更加深層次的、更具邏輯性的思想上的交談——這雖然聽起來有點可笑,但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在普萊頓的那幾天,經過反覆思考之後,他認為自己似乎找出了上次求愛失敗的原因:根源就在於自己當時完全被情感給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