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哭著跑到案桌前,用力推倒桌上一排筆掛,打翻了硯盒,濃黑的墨汁潑了徐俊朗一身,天青色的袍子上猶如塗畫了竹枝梅花,徐俊朗大怒,劈頭蓋臉兩巴掌把她打得跌倒在地,並不是她撒潑躺在地上不起來,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她只覺得天眩地轉,閉上眼睛,直想就此死去算了。
他再不是以前的徐俊朗,那個溫柔謙和、深情款款的丈夫,自從他升官之後,公公的那個銀缺填滿之後,他慢慢地變了,疼愛兒子,寵愛賤妾,他警告她,對她說狠話,不准她走近惟兒一步,但他沒對她這樣絕情過,寫離棄書,下這麼狠的力氣打了她……
她沒有做錯什麼,根本什麼都沒做,雖然每天夜晚睡不著,夢裡都恨不得殺了那兩個賤婢和那個小賤種,可是二太太和徐俊朗母子聯手,防得太緊,她真要做也不可能得手。
她不過看了那小賤種一眼,就此為自己惹來禍端。
去錦華堂服侍老太太用晚飯之前,她拿了件禮品,到如蘭的院子裡去探看她,如蘭診出喜脈,二太太高興得什麼似的,專程來提醒她這個做嫂嫂的,要拿出點誠心來,她和如蘭說了一會話,就出來了,以前妯娌之間話就不多,自從媚娘管家,如蘭天天跟著一塊兒理事,她就不和如蘭有什麼話說了。
她沒有理由再去討厭媚娘,也不能再看不起她,但就是沒辦法像如蘭、方氏甘氏她們那樣,自然親切地去和她交往、說話,究其原因,是一開始就以不公正的心態對待她,以厭惡的眼光看待她,不屑與她為伍,現在想和她修好,反而有攀結之嫌,這種事她做不來,寧可另僻蹊徑,也不走那條陽關道。
帶著丫頭婆子們回到二太太院門前,香蕊和奶孃抱著惟哥兒迎面走來,她一看見香蕊就氣不打一處來,那死丫頭不知行的什麼運,自從生了惟哥兒,抬了姨娘之後,二太太和徐俊朗把她看得比誰都金貴,不但讓她自己養著孩子,還準她不必出門向正經奶奶請安敬茶,白景玉想起來就氣得眼前發黑,那可是她的丫頭,她就不信,這天下還沒有王法了
看著香蕊要躲往一邊,白景玉三步兩步搶上去,啪啪就是兩個耳刮子,香蕊不敢作聲,捂著臉嚶嚶哭泣,旁邊奶媽見勢不妙,抱著孩子折身想跑,香玉喝了一聲:“哪裡跑”攔住了她的去路。
奶孃嚇得臉色變了,懷裡的惟兒咿咿呀呀哭起來,香蕊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將惟兒抱過來,緊緊摟在懷裡,撲嗵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奶奶饒了我們母子吧,以後惟哥兒長大了,也是要尊奶奶一聲母親的”
白景玉呸了一聲:“短命的,誰稀罕?有本事你把他養大,養成爺那樣出息,就只怕他沒那個福份”
本還想再打罵折辱她幾下,看看時辰到了,和徐俊朗說好一起到錦華堂陪侍老太太用飯的,就先放過她,卻又忍不住想看一看好賤種,香蕊死命不肯開啟襁褓,幾個婆子丫環上前摁住她,扒開襁褓,白景玉看到了男孩那張紅撲撲胖乎乎的臉兒,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像極了徐俊朗,那一瞬間,錐心的疼痛和滿腔的怨恨幾欲將她壓倒,她狠命咬著牙齒,忍住掐死那孩子的衝動,掉頭走開了。
沒有想到的是,從錦華院用了晚飯回來,徐俊朗一路上還溫言軟語地哄她笑,送她到會芳院,抱著大姐兒玩鬧了一會,說去看看老爺太太,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轉回來就變了個人,臉色鐵青,指到她臉上,用天下最惡毒的字眼罵她,她驚呆了,也憤怒了,和他爭辯,她從來就不辯不過他,情急之下拉拉扯扯,她揮出手去扇了他一個耳光
這還不是徐俊朗要休妻的真正理由,他只是把她摁在榻上,不讓她動彈,香蕊院裡的婆子來報說惟哥兒渾身火燙,快沒氣了,蕊姨娘哭得暈過去了,他才起了那份心,鬆開她,冷淡、絕然地說了那句話。
老太太、太太幾時離開的,白景玉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