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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苟活的第二天:

南瞻部,析(xi)木城。

日暮蒼山,天寒白屋。

碎玉一般的大雪,窸窸窣窣的下了整夜,像染料桶被打翻潑灑了般,將瓊色傾覆了整座城池。從蜿蜒的石板到曲折的巷陌,再到星羅棋佈的坊市,一磚一瓦都掛滿了冷霜。漫天飛雪,城闕巍峨,無不在訴說著這座千年古城所歷經的滄桑底蘊。

這便是析木城了,在瞻部洲十二主城中,除了“夠老”以外,就再沒有任何優勢的一座舊城。

析木城的城池規模不過三十里,常駐人口不足百萬,在凡人大多可以豐衣足食、安享百年的天衍大陸,委實有些不夠看。更不用提這裡一無洞天福地、二無秘境仙宮,生活在城中的不是不能修煉的凡人,便是修為不高的低階修士,連農副業都拼不過隔壁主城那幾個以培養靈植和御獸為主的大宗……

嬌小的女郎第一千零一次數落著析木城的不足,搖晃著腕上的銀鈴與阿兄抱怨:“世間竟還有這等苦寒清貧之地嗎?這些道修果然不行!”

她的兄長默不作聲,只負劍而立,站在門前,時刻關注著對面庭院深深的宅邸。

那實在是一棟再氣派不過的古樸大宅,極盡窮奢的五進院落,綠瓦覆頂,古樹參天。據說,宅子的主人和他們兄妹二人一樣都是外來客,只不過已經搬來有些年頭了。對方遷居時的陣仗極大,聲勢浩大的箱籠隊伍就像是流水一樣綿延了數十里,積玉堆金、肥馬輕裘,很是轟動了一下貧窮的析木城。

但在見慣了好東西的女郎看來,也就那樣吧,不能修煉的東西有什麼好值得爭搶的?只有凡人才會把它們當回事。

簡單來說,對門的情況就是“凡人因摸不清底細而不敢隨便招惹,而修士又看不上他那點東西”。

還挺有些小聰明的。

妹妹繼續把自己打聽來的訊息與兄長分享:“那主人平素深居簡出,幾乎不與外界來往,至今無人知其身份。有猜是遭人陷害、落難而來的貴女,也有猜是腰纏萬貫但體弱多病的鉅富,當然,猜測最多的還是特來紅塵渡劫的仙長。”

女郎自己便是個修士,還是從小就因資質出眾而被寄予厚望的魔域天驕,最先否定的就是第三種猜測。因為以她從對面感受到的靈氣來說,那裡住的頂多是個煉氣期修士,或者剛剛築基,不能更多了。天劫再不講道理,也輪不到一個築基期的小兒來渡。

“能肯定的是對方一定長相不俗。”不然也不會傳出什麼清都客、太歲仙的坊間之言,不過如果是能重塑血肉的修士,想來容顏確實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是個少年。”惜字如金的兄長終於開口,篤定道。

“你怎麼知道?”女郎詫異反問。

然後,她便順著兄長的視線,看到了在大宅隔壁不起眼的尋常院落,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公子正從角門而出。那實在是個漂亮的少年,正值綺紈之歲,身姿頎,骨肉勻,端的是日角珠庭、龍姿鳳章,彷彿天生就該被靈石與珍寶堆砌著養大。

哪怕是在隔雲端見慣了美人的女郎看來,少年也是難得的姝色。

要是自家的該多好啊。

魔修女郎真情實感的有幾分意動:“阿兄,我想……”

“不,你不想!”兄長迅速打斷了妹妹的妄念,不留絲毫情面,對妹妹的表情也是難得的疾言厲色。因為那可不是他們能夠攀想的人物,那是……

聞玉絜其實並不像外界以為的那樣從不出門,只不過他平日裡並不會走正門,為了避人耳目,他都是從隔壁進出。畢竟他這輩子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在沒搬來析木城之前,他就已經用不同的身份在城內買了好幾處宅子。

一身暖裘的意氣少年,站在如意門前,伸了伸懶腰。在曬的人骨頭都好像快散了的暖冬裡,他像往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