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滿山找嫩草、嫩樹葉吃,渴了就喝山泉水,淡了就去岩石邊上舔土裡面的鹽分,一口飼料都不吃,肉質必然和城裡賣的那些飼料催肥的羊肉不同。
雖然除了羊肉就是兔肉,再就是兩瓶水果罐頭,但是這頓晚飯三個人都沒少吃,興致也挺高。二兩酒下肚之後,楊老頭才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這位真不是少言寡語的孤老頭子,講起故事來一點不比洪濤差,還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老段子。對於洪濤和江竹意來說,段子越老越新鮮,聽得很有滋味兒。
洪濤沒那麼多老段子,就算有估計老頭也不樂意聽,更不能給他講自己在大宋朝是如何折騰的。乾脆,就講講自己和周家的故事吧,連帶著訊通、螳螂蝦、龍蝦網咖的發跡史一起說。
這些內容對楊老頭也是新鮮事兒,據他說已經有九年沒正經去過縣城了,平時最多就是出山把夠歲數的羊處理給村子裡的人,然後帶回來點生活用品。
具體賣多少錢他根本就不操心,他也不靠這些羊生活。鄭大發每年都會來幾次,自己來不了就讓二球來,開著車把好幾個月的物質補齊,年年如此。
從這一點上講,鄭大發是個很不錯的人,即便楊老頭已經一點都威脅不到他、也幫不上他,依舊還念著當年的情分。在現如今這個社會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不是說不多,而是少之又少。
“後生啊,你可真是禍害,這簍子捅的確實不一般。那你們倆總不能和老漢我放一輩子羊啊,老漢我是沒意見,可我這把老骨頭也陪不了你們幾年。”
聽完了洪濤的故事,楊老頭也只剩下悶頭喝酒了。原本他還想幫洪濤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其它方面和仇家說和說和,現在他也沒招兒了。
“您放心,我們倆不會放一輩子羊的。我估計用不了幾個月就能見分曉,有可能是我們倆亡命天涯,也可能是對方家破人亡,都說不定。”
“倒是您,萬一被人發現我們在您這裡躲著,您的身份又不太過硬,保不齊會很麻煩吧?”這句話還真不是洪濤故作善良,他現在已經把自己和江竹意當成死人看待了,不想再多捲進來任何一個讓自己看的過去的人,哪怕都不認識。
“我?呵呵呵……這麼多年除了大發子還是頭一次有人關心我是不是死了。要不是我膽子小早就自己弄死自己了,這麼活著有什麼意思?”
“大發子勸過我好幾次,我還自己偷偷溜到縣城裡轉了轉。唉,老啦,出去也是那麼回事,瞎折騰啥,踏踏實實在這裡待著吧。哪天睡下去就醒不過來挺好,也別給我弄什麼後事,連埋都不用埋,我也沒臉去和她們娘倆睡一起。”楊老頭乾笑了兩聲,眼睛看向了窗外,但沒啥焦點,空洞洞的。
“……”哀莫大於心死,楊老頭就是心死的人,對人生已經沒有一點點期望了。到了這時候洪濤也沒什麼安慰的話好講,一切全在酒裡吧。
“放心吧,沒人會找到這裡,知道這裡的人也都和我差不多年紀了。當年這裡斷了水源沒法種地,遷走的人大多去了東邊,縣城這邊沒幾戶。你們倆隨便轉,只要自己不迷路待上幾年都沒問題。過幾天我趕著羊群出去一趟,順便幫你們打聽打聽。”楊老頭的情緒轉變的很快,心哀也不過是瞬間的事兒,轉臉又開始安慰洪濤和江竹意。
“大爺,不是我嘴臭,凡事兒還是考慮周全點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有人摸進來了,咱是不是得找個退路啊。”不怕死並不意味著送死,該做的準備洪濤還是願意考慮周到一些。
這個村子太偏,偏有偏的好處,也有偏的壞處,就是一旦被人發現就沒地方可逃了。洪濤有個毛病,幹啥事兒都不喜歡專注,必須留個後路,甚至幾個後路,否則心裡就不踏實。
“退路?我想想啊……有倒是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