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搖頭:“不曾。”
方丈“哦”了一聲,又緩緩說道:“老衲記得有這麼一個故事,是關於一個解甲歸田的宰相。說的是那宰相回到家鄉,鄉親們都非常歡迎他、愛戴他,但有個喝醉酒的男子衝撞了他,衝撞之後,男子非但不道歉,反而囂張地頂撞了他。僕人要與那男子計較,宰相卻說,‘無妨無妨’。宰相的寬宏大量,想來當時是傳為了一段美談。但兩年後,宰相又碰到那名男子,這回,男子因犯下重罪而被押入大牢了。宰相問明前因後果後悔恨不已,認為兩年前不該包容他,若是在他犯下小錯時對他小懲而大戒,他或許不會越走越偏,乃至最終回不了頭。”
頓了頓,方丈又道,“還有一則故事,講的是一個百姓口中的惡霸。那時遭遇災荒,民眾的日子不太好過,有些大膽的民眾便衝進富人家裡或偷或搶,官府不敢對其進行管束。那人跳出來,抓了幾個偷盜之人,吊在樹上狠狠地打。他的酷刑,極大地威懾了那些想要繼續行竊的人,從而預防一場荒年浩蕩,拯救了無數民眾的性命。以小善縱其惡,則之為惡;以一惡換百善,則之為善。老衲說的這些,不知可解了女施主心中的困惑?”
楚芊芊微微頷首:“醍醐灌頂。”
方丈攆著佛珠,會心地笑了。
楚芊芊仰起頭,四下看了看,問:“大師乃有大修為之人,緣何寺中香火如此冷清?”
方丈聞言倒是嘆了口氣:“自喀什慶入關以來,佛、道兩教遭遇神教打壓,香火一日不如一日,關閉的也不在少數。普陀寺能撐下去,還都是託了端敏皇后的福呢。”
提到歐陽傾,方丈的臉色明顯多了一分尊敬。
歐陽傾在此求子,順利懷上諸葛琰,之後世宗大興土木,為其建造了一座寶靈塔。
但參觀寶靈塔的人多,真正求神拜佛的少,所以香火,依舊不大旺盛。
可儘管如此,方丈還是挺感激歐陽傾。
楚芊芊從寬袖裡拿出一個小包袱,遞給大師道:“實不相瞞,這是我在院子裡拾到的東西,大師看看,會不會是死者的?又或者,對案情有沒有幫助?”
方丈開啟小包袱一看,是一塊純金令牌,和一張羊皮地圖。
方丈拿起它們,對著月光仔細一端詳,霎時愣住:“這……”
看向楚芊芊,滿眼的不可置信,“女施主!它們可是……”
楚芊芊站起身,施了一禮道:“它們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在大師手裡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大師積德行善,這是大師修來的福報,與我無關。”
翌日,一道石破天驚的訊息震驚了京都。
普陀寺山腳的一個村莊發生了一起特大命案,一人摔死半山腰,兩人燒死房中,另一人暈倒雪地。經仵作與大夫鑑定之後,加上碧珠的證詞,官府大致還原了故事“真相”——四名男子攜任務入京,卻在半路遭遇暴雪封路,無奈之下入住了附近的莊子。當時,莊子的主僕在外採藥。那四人中,有一人受了重傷,有一人懂得醫術,因為傷者的傷口明顯被最近處理過,且處理得非常漂亮。懂醫術的人上山採藥,卻因不熟悉地形走錯路而跌落摔死。另外兩個留在廂房為傷者守夜,其中一人不小心打翻燭臺與燈油,火就這麼燒起來了。可笑的是,兩個健康的燒死了,那個受傷的卻逃出來了。
官府對那名傷者,也就是老五進行了嚴厲的審問,可不管怎麼問,他始終記不起來事發經過。就連自己怎麼跑到雪地裡,又怎麼還拿著一把劍的,也完全是一頭霧水。
不過,當官差將令牌與地圖呈到他眼前時,關於身份、關於目的,他瞞不下去了。
“喲,漠北的小郡王啊!”官差凶神惡煞地踹了他一腳。
漠北,大周的鄰國,也是大周的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