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六個。一出國第一次戰役就打掉了我一個班,把我痛得……我當時哭了。我為什麼會哭呢�平時我們打打鬧鬧的,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腳,弄來的東西大家搶著吃。現在一吃飯,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也沒有人來爭了,來搶了。自己把飯碗往那裡一放就哭了。如果有任務,就忘了。如果自己坐在那裡就想起這些事,想起他們每一個人的臉,每一個人的樣子。就覺得冷冷落落,在很長的時間裡,自己精神上感覺缺些什麼。玩玩也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上級也來安慰我,說,馬上給你調人,可是培養一個人是多難呢,就好像扶持一個小孩子一樣。一執行任務,完不成,就想自己以前那批人。……一想,這批人不是那批人了。後來又熱鬧了,師裡又調我,我也不願離開。偵察連長說,你在我們連當副連長還不是一樣嗎�為什麼一定要走�……”
當談起這一段時,他眼睛裡充滿了淚光,用手摸眼睛,好像風迷了眼一樣。
以後,我又問起他們完成的任務,他們連共殲敵二百多人,活捉數十名。打邸平裡時,反覆衝鋒不能奏效,傷亡很大,他自己爬上去,看好了工事,告訴首長不能繼續攻擊。他們在突破臨津江時,還進行過探冰,在冰上爬過去。
顯然說過去的戰鬥滋味不大,故沒有繼續談下去。
晚飯又吃餃子,更加使我不安。
飯後又到山上看敵陣。今天看得很清楚,因西斜的陽光正照敵陣。山頭上一輛坦克,炮口指向我方。如果是徐信看見這種情形該當如何呢。生長吧,年輕的師長,他將會在朝鮮幹出出色的事情來的。
小馬,青年團員的小馬,漂亮而伶俐的小馬,把炮對鏡給我往上起了起,我看到了我將要去的二號陣地。上面打得不像樣子。在距坑道口四十五米處有一個很大的彈坑,炸彈起碼是五百磅的。就在這個只有很少亂葉子和樹茬子的陣地下,隱伏著不可逾越的力量。
下來同小馬坐在觀察所扯談。他這麼活潑,當一個人坐在我面前時,一下羞怯拘束起來了。恰恰我問的又是他羞怯的題目。他是一九五○年春天結婚,秋天參軍的。我問:“你給她去信了嗎�”“給她去什麼信,老落後。”“她給你來信了嗎�”“來了。”“說些什麼�”“她還會說什麼,跟我一樣傻乎乎的。”“到底對你說些什麼�”“她說,你要我多照顧父母,這還用你說嗎�”他的妻比他大四歲,是一個屯裡的,是他姐姐介紹的,村婦會主任。我問他參軍前兩人說了些什麼,她說,你走了家裡怎麼辦�我說怎麼辦,政府照顧。參軍來了,她來送,人那麼多,她也沒有說什麼話。”
從談話的語句裡,流露了他對妻子的愛憐。小夥子,一脫離了我,沒幾分鐘,就揪住一個三四十歲戰士的耳朵:“你說,什麼東西怕揪耳朵?” “兔子。是不是?”“不是,毛驢也怕。”又活潑起來了。到處是生活的美�
和副連長同往二號去。這是與敵對峙最近的山腿。今天我要到最前沿。天色朦朧中順交通壕走,足有一千米的距離。他回頭告我哪裡是最暴露的,要姿勢低些。在黑影裡,我看見一個站崗的戰士。進了洞,我同戰士握手道辛苦,他們的手掌都是粗拉拉的。
進了洞口,這裡比一號乾淨些。拐彎抹角往裡走。其中還有一段是石頭的,更低,石壁向下滲水。副連長說是前天下的雪化了。拐到一個最漂亮的小斗室裡,剛剛能立起來,中間一個小桌,兩邊兩個床。上面頂著木頭,牆壁上、頂上都釘了雨布,白裡子向外,乍一看像是帳子一樣。靠桌牆壁上掛著一個大罐頭盒子做的油燈,燈很亮。棚上的木頭被燈火燻黑了。桌上擺了一部祖國造的電話機,黑色的電話線在棚上扭著。電話員坐在那裡。
一會兒副排長陳廣義來了,我讓他們倆給我介紹全排情況。八班是一個很活潑的小鬼班,由一個三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