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殊懶得動彈,便指揮他去客廳茶几上拿手機。給妹妹發了條簡訊,他把手機隨手扔到枕邊,打了個哈欠縮回被子裡,說:“過兩個小時叫我。”
嚴楷點頭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他買了魚片粥,兩籠包子,找出碗盤盛了擺在餐桌上,把沈言殊從被窩裡拖出來催他穿衣服。沈言殊睡得連頭髮都翹了起來,坐在桌邊捏著勺子呼哧呼哧喝粥,喝完以後瞪著一雙迷濛的眼呆坐在沙發上,半晌問嚴楷:“我晚上要去醫院守著,你住哪裡?”
“跟你一起去怎麼樣?”嚴楷饒有興味地看他。
沈言殊瞪他:“別。”
他小聲地說:“我媽可能會生氣……”
“要是我說已經去過了呢?”
沈言殊難以置信,睜大了眼睛看他,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嚴楷見狀又笑了:“騙你的。我剛才是去了一趟,但沒進病房,託你妹妹轉交了一點營養品。”
沈言殊這才放下心來,又隱隱覺得有些愧疚,垂著頭說:“她年紀大了……”
嚴楷輕輕拍他的手說:“我知道。”
他目光中有淡淡憂色,但掩飾得很好,沈言殊看了他許久,表情惘然。
“你不該來的。”最終他只說出一句話,迅速低下頭收拾桌上的餐盤。
嚴楷沒接話,低頭摩挲自己手指。
沈言殊是對的,他不能給出任何承諾,他只是任性,身不由己。可是時至今日,能叫他如此任性如此身不由己的人,已經找不出第二個,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便一走了之。
晚上沈言殊坐在床尾陪母親絮絮地說著話,手術後她恢復的狀況還算理想,只是臥床太久精神有些萎靡,時睡時醒。沈言殊看了眼她手背上密集的針孔,數著出院的日子,安慰道:“再過一陣子,就不用受這份罪了。”
母親看著他,卻是笑了:“前幾天看著,你比我這個病人還要蔫,今天氣色倒是好,眉頭也不皺了。怎麼,是出了什麼高興的事了,還是碰見什麼惦記的人了?”
沈言殊聞言悚然一驚,水果刀差點劃到自己的手。
母親淡淡說:“田田那個鬼靈精,下午提了東西進來我就覺得不對,說是一個‘好帥好帥的叔叔’送的,”她模仿著小姑娘的口氣,話語中有些嗔怪,卻不見多少責備之意,“我就想,鐵定又是你。淨在外面招惹這些不三不四的人。”
沈言殊忍不住小聲說:“媽,他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母親橫過來一眼他便閉了嘴,埋頭專心削水果。
“我好歹也教了二十年書,不是那種不開竅的老頑固,活到這把年紀,該見的事情也沒少見過。言言,你知道我最不放心的是什麼?”她閉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啊,你心眼太少,不會看人哪。”
沈言殊緊咬著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鼻頭泛酸,低下頭越發粗魯地對待手裡的那個蘋果。
母親在昏睡過去之前最後小聲地囑咐了一句:“……要是有什麼人,帶回來先給我看看,注意保護好自己……”
沈言殊忍不住了,在她睡熟之後跑出了病房,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刺耳。他循著牆上安全出口的指示箭頭找到了嚴楷,他正坐在病房外的塑膠椅子上打瞌睡,聞聲立刻警覺地睜開眼睛,看著奔到自己面前的人,問:“怎麼了?”
沈言殊不想說話,俯身堵住了他的詢問。兩人在充斥著消毒水、酒精和藥劑味道的醫院走廊上擁吻,旁若無人。
“我媽好像知道我們的事了。”沈言殊說。
“嗯,媽媽們什麼都知道。”嚴楷伸手揉他的頭髮,“她說了什麼?要趕我走?”
“她說想見你。”沈言殊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皺眉說:“你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