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開始失控?
又到底是為什麼?在周烈張嘴咬上他唇邊那晚,他選擇了按下不提?
周烈是瘋了。
那他呢?
他他媽又在幹什麼?
心底慌亂混著疼,像是要把人生生撕碎。
那個早就盤旋在心底的念頭,再也無處躲藏。
年少時的一場心動,來勢洶洶如烈火燎原,頃刻間滔天。
可怎麼能?
他和周烈不僅都是男的,他們還住在一個家裡,哪怕只是寄住,哪怕從九歲那年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梁芝陳柏的親生兒子,可這些年,梁芝陳柏待他就像待自己的孩子。
落在膝蓋上的手無端開始顫抖,陳年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幾秒,幾乎是腳步虛浮的走到衣櫃,從裡面摸出一盒煙。
一支煙點燃,煙霧吐出,模糊視線,那點荒唐痛苦才像是短暫有了喘息的餘地。
一夜無眠,窗外從白走到黑,天邊翻出魚肚白,黎明的光線終於透過窗簾灑進來。
煙盒裡最後一支煙也燃到尾端。
火星在指間閃了一下,一股痛意音隱約傳來。
陳年手腕終於動了下,回神,掐滅手裡的煙。
天亮了,藏於黑暗中的一切都無處藏匿。
光束裡細小的微塵是,他卑劣的心動也是。
見不得人的東西,永遠無法堂堂正正存在。
這樣荒唐的事,早該及時止損。
瘋到現在,該清醒了。
趁現在,一切都還不算太晚。
陳年低著頭,很輕的扯了下唇,把眼底那點紅和心底那點痛一併掩去。
撣了撣身上掉落的菸灰,他動了動早已僵硬的身體,起身收拾滿地狼藉。
收拾完,又進浴室洗了澡,盯著鏡子裡的人面無表情的看了半晌,換衣服下樓。
到的時候周烈不在,也不可能在,喝成那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
陳年在餐桌落座。
梁芝陳柏都在,他張嘴道了聲早上好。
陳柏低頭看著報紙隨口一應。
梁芝抬起頭來,正要回應,看到他嘴唇上那道傷,愣了一下:「小年,你嘴唇怎麼了?」
上回還有創可貼擋著,這回這麼一個位置,想遮都遮不了。
也沒必要再遮,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無處遁形。
只要等這個傷口消下去,一切都會自然而然結束,再不會有人知曉發生過什麼。
陳年垂著眼皮,聲音被煙浸的啞成一片:「沒怎麼,昨晚聚會喝的有點多,不小心磕桌上磕破了。」
梁芝並未懷疑:「以後小心點。」
陳柏不知什麼時候抬起頭來,掃一眼,略有不滿:「聚會也好,其他也罷,以後不管在哪個場合,都切記不能因為喝酒失了分寸。」
分寸。
是不能失了。
陳年眉眼間隱約透出一點譏諷:「好。」
梁芝瞧他一眼,莫名覺得有點奇怪。
「小年,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臉色有點白。」
「沒,只是昨晚沒睡好。」
陳年表情平靜的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淡淡吐出一句,拿筷子吃飯,
吃到一半,聽到旁邊陳柏突然開口:「聽說保送名單下來了?」
握筷子的手極為短暫的僵了一下,轉瞬,恢復正常,陳年微微頷首:「嗯。」
「那麼好的學校,沒有遲疑的必要,過幾天去學校辦了手續,儘早入學。」
嗓子忽然有點癢。
陳年沉默。
邊上樑芝看過來,盯著他看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