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的現實逐漸轉化為虛無,而已經虛無的過往卻一點點清晰起來。
天色陡然暗沉了,紫黑色的濃雲之中不時穿出刺眼的閃電,空氣裡的碩大雨滴被閃電所照亮,如同萬點流星隕落。
白秀麒瞪大了雙眼。
他知道自己正躺在一片泥濘的水坑裡,周圍潮溼、冰冷……可是他卻一動都不能動。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這又是怎麼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忽然聽見遠天滾過幾道悶雷,伴隨著地面上一陣急促而倉皇的腳步聲。
冒著暴雨有人狂奔而來,卻又在離他還有四五步的地方“撲通”一聲跪倒下去。
冰冷的水滴,有一點飛濺在了白秀麒的臉上。可是尾隨著水滴而來的東西卻又是如此溫熱——
“秀麒……秀麒……”
那個人倉惶地呼喚著,伸手輕輕觸控白秀麒的臉頰,如此小心翼翼、甚至連指尖都帶著些輕微的顫抖。
“秀麒……你醒醒,醒醒!你忘了你答應過我,這一世無論如何再不分離的嗎?”
陌生的、悲傷的語氣,聲音卻是如此熟悉。
……是江成路,這個人就是江成路!
“阿江——”
不久之前那種“心疼”的感覺又開始發了瘋似地滋長。白秀麒難受得喘不過氣來,他想要大聲回應。然而此時此刻,不要說是抬手了。他就連一點細碎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白秀麒感覺自己被輕輕地抱起。跟著江成路一起搖搖晃晃地轉身、搖搖晃晃地向著雨幕深處走去……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白秀麒的視線從最深沉、悲哀的黑暗中一點點解脫出來。眼前慢慢地變得明亮了,身上潮溼冰冷的感覺也消散殆盡。然而悲傷卻經久不散,而且從來沒有如此地真實。
他眨了眨眼,看見一朵石榴花無聲飄落,落在了面前芳草萋萋的墳冢上。
因為視角的原因,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跌坐在墓碑前的空地上,被一雙手臂從後面死死地擁抱著。
是江成路。
“原來。你是我守在這裡唯一的理由。”
他緊緊地貼在白秀麒身後,嘴唇貼著白秀麒的耳垂,一邊低語一邊落下一連串迫不及待的輕吻。
“我一直都在等你,在等你。”
“……”
白秀麒感覺到脖頸有點濡溼。於是他抬起手來,擦拭的卻是自己的雙眼。
“你等我幹什麼啊。”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著,最後還是努力地笑了一聲:“不是說好了的嗎,這一世,就該換我來找你了。”
說著。他就著被江成路攏在懷裡的姿勢轉過身來,主動環住了江成路的脖頸,將人拉低到自己面前,狠狠地吻了上去。
“呵呵……”
繾綣一吻終畢,幾乎是嘴唇剛剛分開江成路就笑了起來:“這感覺好奇怪。跟你在你自己的墳墓前面摟摟抱抱的。”
“有什麼關係,我都不介意了你還怕個屁。”
白秀麒撇了撇嘴,正準備舔舔嘴唇再來一次的時候,腦袋裡有一根筋忽然轉了一下,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了。
“你先閃開一下。”他推了推江成路:“閃開我有重要的事做。”
“有什麼事比我更重要的。”
江成路嘟囔了一句,但還是鬆開了始終緊箍著白秀麒的雙臂。
白秀麒轉身又蹲到了墓碑前面,試圖用手推開墓碑下半部分瘋長的苔蘚。
“用這個。”
江成路把隨身的折刀遞了過去,苔蘚很快被高效率的刮掉了不少,隱約可以看見下面還有文字。
“現在我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