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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朱蝕真的是豬屎，他死了也算是沁河縣的頭等大事。

他是當今大梁皇帝朱晃的堂弟，卻不知何故得罪了皇帝，連一官半職都沒撈著，只能算是平頭百姓。可他到底是不折不扣的皇室宗親，連諸皇子經過沁河，都會過來見見這位堂叔父。有這根底在，李縣令自然要十萬火急找回被視作心腹的阿原。

阿原趕過去時，那個朱家那位流連風月的長子還沒回來，只有朱夫人、次子朱繼飛和幾名管事在，跪在一邊哭得涕泗橫流，滿屋子的淒悽慘慘慼慼。

見阿原到來，李斐擦著額上的汗，說道：&ldo;仵作剛已驗過屍，應該是服用仙丹過量，得道昇天了!&rdo;

阿原看著前方地上那具五官扭曲的屍體，撫額道：&ldo;仙丹?得道昇天?&rdo;

李斐道：&ldo;已經問過了，這兩三年，朱蝕身體不怎麼好，一直在服食丹藥，尋求長生之道。&rdo;

說是朱家老爺，其實朱蝕也不甚老。從屍體來看，也才五十不到的模樣，比朱繪飛還要肥胖幾分，腹部隆起得厲害。他的臉色發黑，面部和手足都生了不少紅色疹子;雙目微張，口鼻流涎，兀自留著亮閃閃的半乾殘液。阿原托起屍體下巴細看其口內，已見其牙齦腫爛，口瘡猶存。

阿原轉頭看向仵作：&ldo;我說兄弟，得道昇天就是這種死狀?&rdo;

第一卷靈鶴髓(九)

仵作乾笑一聲，慢吞吞道：&ldo;聽聞煉製丹藥需用到水銀。若急於求成，一次性服食太多，那就……&rdo;

過量服用水銀，很可能急性中毒，如面板丘疹、口腔潰爛、胸腹腫脹等都是明顯的水銀中毒跡象。但如果是服食自家所煉丹藥所致，說他得道昇天也未為不可。他死得瞑目，家人也免得傷心。

阿原拍拍手站起身，&ldo;既然朱老爺求仁得仁，誰報的案?&rdo;

朱家母子背後，忽站起一名管事，高聲叫道：&ldo;是小人!是小人報的案!老爺前天還好好的，昨天忽然嚷著頭痛，手足發抖，夜間就沒了!他服食那靈鶴髓已經一兩年了，每日精神旺健，怎會突然歸天?&rdo;

另一名叫井乙的老捕快已走來道：&ldo;這個王管事一直說有人下毒，我等方才已檢查過朱老爺近日飲食，倒也看不出蹊蹺。這丸藥就是朱老爺所服的靈鶴髓，聽聞煉製原料裡的確含有水銀。&rdo;

他捧來一隻玉盒，開啟蓋子，便見裡面有二三十枚淺褐色藥丸，香氣撲鼻，倒也令人心神愉悅。小鹿看到屍體，本縮著頭躲在一邊，聞著那香氣卻不由走上前兩步，深深呼吸數下，說道：&ldo;這朱老爺倒有些品味，藥丸子也弄得這般香!&rdo;

阿原接過，一顆顆剝開外殼仔細聞著，說道：&ldo;這香味只是丸子外層的，雖是好聞，卻有些迷幻人心。便是不服丹藥，都能覺得身輕體健。&rdo;

她挑出其中兩顆遞給井乙，&ldo;找個大夫仔細研究下這兩顆藥的成分，到底有什麼不同。&rdo;

李斐本已打算按朱蝕自行服藥&ldo;得道昇天&rdo;結案，聞言忙道：&ldo;有異樣?&rdo;

阿原揉揉鼻子，&ldo;看著都是一樣的丸藥，但剝開外殼氣味不一樣。&rdo;

井乙聞言也將兩顆藥丸子嗅了又嗅，嘀咕道：&ldo;阿原，你長著狗鼻子嗎?我怎麼聞著都差不多?&rdo;

他雖這般說著，到底信得過阿原本事，正待去安排時，那報官的王管事忽膝行上前，高叫道：&ldo;果然藥被掉包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