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眉宇,用那不肯釋去的苦楚告訴著旁人,他尚留著一分清醒,一分期待,盼著最後一刻扭轉乾坤,化險為夷。
木槿掩著腹,目光轉過他,投向黑沉的天幕。
&ldo;樓大哥,我已經盡力了……&rdo;
若不是腹中累贅,也許尚可一戰,勝負未知。
可惜這&ldo;累贅&rdo;卻是她有生以來最甜蜜的負擔,也是許思顏視如珍寶的親生骨肉,是他們誓死守衛的孩兒……
真的不得不放棄了嗎?
又有熱血濺於她面龐。
這回,卻是顧湃見她不支,不顧性命奔來相護,被一劍刺於肋下。
廝殺聲中,有隆隆之聲滾過,似有奔雷隱隱。
這場春雷倒是厲害,眼看著快要過去,轉眼又是電閃雷鳴,打算淅瀝瀝下到天明,沖盡這滿地的血腥和罪惡麼?
不過……為何只有雷聲,未見閃電?
正猶疑之際,青樺一聲悶哼,身形趔趄著再穩不住,向一邊摔了下去。
&ldo;小心!&rdo;
木槿勉強揮劍磕開一擊得手再度襲向青樺的刀鋒,伸臂要扶青樺時,卻被那人長刀上的反震之力彈得站立不住,竟與青樺及樓小眠一起跌落於地。
但聞&ldo;咔&rdo;的一聲,她手中的劍竟已從中折斷。
&ldo;娘娘!&rdo;
幾人驚呼。
刀劍冰冷卻燦亮的鋒芒交錯於頭頂,為她擋住瘋湧而至的襲擊。
刺耳的金屬交擊聲裡,分不清哪裡傳出的驚呼和慘叫。
木槿摸到樓小眠的手,涼得像冰。
但他昏迷之中,竟似感覺到了,指尖微微一動,竟輕輕執住她顫抖且同樣冰涼的手。
青樺掩著受傷的手臂,跪坐起身來,努力挽扶向木槿。
木槿滿額冷汗,掩著腹部無力站起,卻強撐著說道:&ldo;我沒事。&rdo;
那聲音虛涼得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又或許,是外面的動靜太大了,呼號聲和廝殺聲裡,她甚至有了幻覺。
她聽到許思顏熟悉的嗓音,那樣發著顫高聲喚道:&ldo;木槿!木槿!&rdo;
那樣驚恐,慌亂,倉皇,焦灼……
彷彿正行走於懸崖邊緣,一轉身便是深淵。
可許思顏正與許從悅對峙,同樣步步危機,又怎會出現在這裡?
但青樺等竟似也聽到了,猛地抬起了頭。
然後,便聽成諭、顧湃等狂喜的呼喊:&ldo;在這裡!在這裡!&rdo;
&ldo;天!是禁衛軍!禁衛軍來了!&rdo;
驀地有了絕處逢生的冀望,幾人頓時精神大振,幾乎是背靠背將木槿、樓小眠護於中央,奮勇地抵擋著敵人最後的瘋狂。
木槿顫抖著再度拄著斷劍站起,努力匯聚眼神向前凝望。
不曾消散的漫天淒風苦雨裡,血光映紅了刀光,血腥味在蔓延開的火勢裡卷吐,四處是令人作嘔的氣息。
本來圍向他們的守衛和護院,已被另一道激湧的浪潮破開,驚叫著迅速潰散。
分明有整劃規一的人馬正洶湧卷至,甲冑鮮明,劍戟耀芒,雨夜的疾行都不曾打亂那堅定前行的步伐,那樣迅猛無畏地向敢於擋住他們道路的一切人或事迎頭痛擊。
果然是禁衛軍!
&ldo;木槿!&rdo;
她又聽到了熟悉的呼喚,就夾雜在混亂廝殺的人潮中,彷彿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