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老實跪著的婁嫻英騰地一下挺腰抬頭,不可思議地盯住了周曼雲。
“她身上的藥毒與我無關,也不是近日才服下的。只是往日積毒到了將發的時候了!”,周曼雲冷冷地站起身,走到了嫻英的跟前,提了聲清晰地道:“婁嫻英,我不欠你們姐妹的。她要對付我,我不管不顧任她毒發,天經地義。而你也一樣,相識一場,我自覺也算仁至義盡,今後你們姐妹好自為之……”
說完話,就將手擱護住小腹的周曼雲緩步走出了令人憋悶欲吐的房間,肅凝的臉上一片雲淡風清。蕭泓連忙向長兄告退,也跟了上去。
前世今生糾結著扯上了瓜葛的婁氏姐妹,就這樣從自己的人生中淡出也好。特別是曾經還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的婁嫻英,讓她得以去照顧漸會瘋掉的姐姐,也算是能做到的最後幫助。若她會起了報復之心,就一定會狠狠地還回去。
因為在這世上,有自己要更加重視的性命。
“多謝奶奶活命之恩!”,房內方才呆了一會兒的婁嫻英掉轉了頭,畢恭畢敬地連磕了幾個響頭,完全不理會身邊姐姐的吱呀亂叫。
“你能懂得感恩惜命就好!”,蕭澤蹲下身,伸指掐住了婁嫻英的臉頰輕蔑一笑,緊接著,卻又愣住了神。
不錯眼地緊盯了婁嫻英看了一會兒,蕭澤不由呵呵地冷笑出聲,“怪道她會喜歡你。”
面容半點不似,但發覺受了輕慢時的隱怒卻極似。根本就不會顧及了對面動手動腳的人是何等身份。能忍耐委屈伏得下身,也傲得起骨頭……
蕭澤緩緩地站起身,喝向了身邊正待命的侍從,“都押走吧!即日起解燕州。交待下路上看押計程車兵休得輕薄,讓她們囫圇個兒地到了邊地。”
女子犯罪所付出的代價永遠比男人要來得慘重。不提實判之刑,只要踏進牢門又無保障。會遇到比死更難過的遭遇。蕭世子並非高高在上不曉下情的擺設,有些事情,他知道的清楚。
被押著出門的時婁嫻英,忍不住回頭望了望蕭澤的孤寂背影,倔強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線淚光。
什麼是好人?一念間就讓許多無辜弱女喪命的男人肯定不是好人。但此時,蕭澤卻又因了突業的一念之仁。反被苟活下來的女子當了好人。
在另一段時空裡復仇殺人的女兇手就這樣帶著一絲感激,就此與曾被她勒死的惡人兩兩別過,了斷前緣……
“天香苑的事就此就都了結了吧?”,周曼雲輕聲問著正扶著她緩步行在院中的蕭泓,略顯疲憊。
“嗯!”,蕭泓點了點頭,低聲道:“四哥與小八被留在思園,父王根本見都不見。說是禪位大典時,他們會參加。估摸要等諸事皆了,父王才會召見他們。”
談及遭殃的兩個兄弟,夫妻倆個生不起半點活該倒黴的快感,反倒相互望著,齊帶著唇亡齒寒的淡淡戚色。
“簡懷那兒如何說?”,曼雲再另提又一件糟心事。
她問到的是簡和尚,但卻難免又想到了讓他們夫妻如此為難的蕭澤。蕭澤肯定是個壞透頂的壞人,這一點對曼雲來說毋庸置疑。直接打殺性命的兇徒下手來個乾脆。算是仁慈。象這種不管不顧拋了個謎題就由得人疑心生暗鬼的黑手,才是最為可惡。
“他簡直就真跟一塊大石頭似的。偶爾跟他搭句話。都要想上好一陣子才應聲,根本就沒法子正常談話。”
“說不準……”,說不準也是被餵了藥了!曼雲眼波一轉,出口的話就變得輕快許多,“簡和尚簡石頭,赫赫有名。傳言說。他歷來就是那副死德性!咱們也犯不著整日疑神疑鬼地自個兒嚇自個兒。”
探尋真相就象是挖了礦道去尋深埋地下的寶藏, 有可能收穫了缽滿盆滿的驚喜,也有可能引了塌陷之災,死無葬生之地。無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