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時候,帶路的男孩應當是睡在宜蘭齋的廳堂裡看著店。過了正月十五,大虎被宜蘭齋的席先生收了當學徒,跟幾個師兄弟輪著要睡在那邊。
孩子能得了席先生的青眼,他那渾身油煙臭的二嬸沒出半點力,薛素紈的一封文情並茂書信力薦了他。
四十來歲的席先生也是個道貌岸然的讀書人,在租房那天就對著要開始獨居的美麗商婦露出了一絲憐惜。再經由幾日大虎收了小錢相助的魚雁往來,更露出了異樣的情緒。
正好,席先生剛提出作為房東為她在搜檢中擔了責任要補償,薛素紈就提了要把自己送上門去。
“且讓他嚐鮮上手,等被火燒的租房裡發現了疑似欽犯的無名屍,據說是為裴相管產業的男人總要為了不被抄家滅族給我找個安全去處。”
暗中自想著快笑出聲的薛素紈又摸了摸裝著幾瓶秘藥的背囊,更增了控住變故之後第一塊跳板的自信。
“姐,宜蘭齋的後門到了!”
大虎的手指指向了一扇小門,童稚的圓臉上盡顯著坦誠,還有淡淡的興奮。(未完待續。。)
第344章 憐子
門扇應著孩子的童音,吱扭一聲打了開來。
“薛賢弟肯漏夜趕來解了在下的詩文困惑,著實讓幀感激涕零。”,身著家居常服的席先生板面捋須,側身讓到了一旁。
面色岸然,言語謙恭,可一雙盯著她臉上的色眼卻灼熱得象是要立時燒出個洞來,甚至藏在袍子下的一雙腿都不自然地僵挺著。
薛素紈偷偷地低頭一笑,伸出的手親暱地攀上了席先生的臂彎。她羞怯地倚著男人低下腰,除了腳下布鞋拎在了手上,裹著小巧腳丫的雪襪困窘地抓了下冰涼的地面,微抬起了帶著些許嗔惱的俏臉兒。
雖然按著大虎傳來的書信,宜蘭齋店後的院子平日裡只供著另有房產的先生作畫小歇,最是安靜穩妥不過。但既然男主人邀約了紅顏知己深夜探討詩文,善解人意的小婦人自然就身體力行地從剗襪步香階開始談起。
席先生的喉頭不由自主地咕嚕一動,沙啞著嗓子交待了大虎關上院門後去前店廳里老實守著。
接著,滿臉堆笑的中年人迫不及待就引著薛素紈直往一間黑森森的房裡奔去。
“奴奴背夫夜奔,真真的羞愧欲死……”,軟糯的江南口音刻意地加上了疊字,薛素紈立在黑暗的房中回望著正慌忙閂門的男人,淡淡地釋著如同小姑娘第一次幽會似的怯意。
“欲死?你真是上趕著找死呢!”,不齒的冷笑在一幕珠簾之後響了起來,房內次第地亮起了火燭,一室洞明。而原本象是無人的院落裡也突然地燃起了一圈火把。
薛素紈眼睜睜看著方才關門的男人老老實實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擦過,走到前方挽了簾子。
八成是席先生的偷歡之舉讓家中大婦拿住了把柄,早早地就在這兒守株待兔了!
薛素紈心頭大涼。未敢細看上座的青衣婦人,慌忙撲通跪伏到了地上泣聲道:“夫人!薛王氏只是仰慕先生高華,一時之間鬼迷了心竅,還請夫人念在小婦人妄行無果的份上饒了妾的性命。”
見風使舵,認罪認得太急。以至於想接著刺幾句的周曼音疾首蹙額,愣了好一會兒。才微露出了些許無可奈何的笑容。
她所預想的還是與實際有著巨大的偏差。可見當年在高家為妾的薛素紈真沒把她放在心上過,居然在猝然打了照面的情況下沒有立時就認出了她。
“薛素紈?!殺命淫奔的罪行依著律法,是不是應當舁置木驢,腰斬磔之?”
被嚇破了本名的薛素紈這才猛地抬起了頭,眼神兒直勾勾地盯上了帶著幾分熟悉的女子。久遠的記憶如同海嘯席捲而來,芙蓉粉面瞬間就失了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