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便讓奉紫接了那托盤,和趙忠信笑著寒暄:“有勞公公在外頭稍候片刻。”
“不敢不敢,娘娘請隨意。”他帶著那小內侍退了出去。
碧桃換上了一襲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烏絲兒用清雅的竹簪束好,腳踏了粉底宮靴,若不看那張豔豔生姿的芙蓉面兒,倒真真是一個清雋秀雅的少年公子。
素指輕點紅唇,她對鏡沉吟須臾,喚了奉紫去:“去年收在箱底的那把扇子,唔,繪了黑白的墨骨扇,去把它拿來。”
君不見,翩翩佳公子,怎麼能沒有一扇在手呢。
“娘娘,蕭妃娘娘那兒,其她人唯恐避之不及,咱們不也該少走動些麼?”婉兮不解。
春和景明,滿園芳菲,麗貴嬪一邊緩步賞花,一邊飄了思緒。宮裡的好意從來都是有目的的,珍妃救下她的第二天她就猜到了。不過她沒想到珍妃是想和她做一個交易。
也是,本就是樁冒險的事,如果她不能心甘情願,事又怎麼能做的成。
更何況德妃看樣子是起復艱難,她要報復皇后,倚靠德妃只怕是再難等到這一天。倒不如就此投靠珍妃的好。
將事捋個通透,她方開口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婉兮蹙眉,自家主子可從來不是個善人,這麼說不知是何意。不過御花園中難免會有別人的耳目,她就此打住不復再問。
麗貴嬪見不遠處白雲朵朵,近看蕊心轉出一點粉,正是隨著時間推移顏色轉淡的杏花。如今花瓣伸展,色彩漸褪,多是雪白的顏色了。她挽袖就近折下一枝,不看好壞,只笑對婉兮道:“不必多想,跟著你主子走就是了。”
通報的宮人是張嶄新面孔,麗貴嬪由她領著入內時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沒看見茹兒,她也不在這兒當差了?”
那宮人忙躬身答話:“茹兒姐姐如今提了二等,管著奉茶打簾的事兒呢,貴嬪娘娘一會兒就得見了。”永壽宮的老人去了大半,剩下來的自然由德妃提了上去,雖不是親信,總比新來鬧不清底細的蛇蛇鼠鼠要好。
麗貴嬪頷首,踏入殿內斂裙給蕭妃行禮:“妾身問蕭妃娘娘安,娘娘吉祥。”禮數不錯,仍是如常。
許是從打擊中迅速的收拾好了心情,許是不願被看低了去,蕭妃今日端坐在圈椅上,睇來的目光結了一層霜,外放的氣勢冷豔,與請安時的狼狽全然不同。但因是麗貴嬪的緣故,到底話中帶了笑:“起吧,你在本宮這兒拘甚麼禮,隨意坐。”
麗貴嬪將那枝杏花交到了一旁的宮女手上,由她送去插瓶。尋了位置坐下,與德妃笑道:“因見殿裡頭換了人伺候,妾身不大習慣,這才拘著些。換作平日,可不與娘娘客氣的。”
“哎”,蕭妃被她一言說中了傷心事,冰冷的氣勢稍收,眉宇添了落寞,“旁人也罷了,就是湘玉,她跟了本宮這麼些年,到頭來……”
茹兒奉了茶在麗貴嬪手邊,她抬頭看她一眼,茹兒不經意對上時心裡一驚。穩著手將茶擱好,默默低頭退了下去。
宮裡頭的人都是人精,雖只是一個眼神,該明白的都會明白。
“要妾身說,還不就是那幾個人作怪。”她啜了口茶,道,“自打那批新人入了宮,宮裡就沒個消停時候。”
“哼,本宮也是沒想到。不止珍妃肚子裡那個保住了,就是敏婕妤……”說著,蕭妃眼底放出森然的冷光。
“說起這件,娘娘當時把妾身弄的糊塗。至今還沒回過味兒來呢。”
蕭妃輕描淡寫地帶過:“本宮叫你帶話給珍妃的時候你應該就知道給她布的局了罷。至於敏婕妤,除了那隻貓,她房中的水果也讓人動過手腳。”宮女早就屏退,到底麗貴嬪沒躲的她遠遠的,還算有點子情誼,和她說清楚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