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采薇宮的長廊下,懶懶的倚靠在一根大柱子旁邊,望著院中新移植過來的冬梅微微的出神。戎冬似乎正在悄然的退去,冬雪過後,寒風不再剛勁。略帶絲絲寒意的微風帶著院中怡人的梅香,隨意的四處飄散著,那是一種愜意的自由,嘲笑的風就像在向紅牆高瓦內庸庸碌碌的人們炫耀著什麼。
練弘文的叛亂終於在新年之前落下了帷幕。練弘文被圈禁,一眾黨羽,殺頭的被殺頭,流放的被流放。。。。。。我不知道練弘文為了那一天到底準備了多久,到底費盡了多少心思,然而一起都成為過去,在宣國的浩瀚青史上,昔日權傾朝野,不可一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裕國公,宣國的宰相練弘文將成為一個萬世唾棄的汙名。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或許是練弘文叛變事件裡最為合適的總結和概括。
新的一年即將來臨,皇帝依然是皇帝,皇后雖然沒有被廢,但是跟被廢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皇帝的旨意已下:‘練氏叛變,皇后身為練家的一份子,理當株連,當念其多年來恪盡職守,網開一面,終身禁足於慶鳳宮。而燕王凌佑謀逆叛亂,雖為皇長子,但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念及皇室尊嚴,賜毒酒讓其自盡。睿王妃練妍珊知情不報,參與叛亂,念其婦人愚鈍。將之廢黜,貶為庶人,遣散出宮。’
迴廊下高高掛著的霓虹彩燈在夜風中輕擺搖曳,燈櫞下的七色彩珠不時互相撞擊著,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抬頭望著蒼穹,一彎朦朧的月亮正從蟬翼般透明的雲層中鑽出來,閃著銀色的清輝。
這是我在宣國度過的第二個除夕夜了,轉眼之間,我已經二十歲了。不知道此時此刻的爸爸和哥哥,蘭姐他們在做什麼。是不是像以往那般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著團年飯,然後圍著電視機看春晚,再一起跑到頂樓去放煙花。一起倒數,迎接新年的到來呢?
爸爸和哥哥是否已經習慣了沒有我陪伴在身邊的日子?這兩年來,他們過得好嗎?還有遠在澳洲的媽媽,她是否過得幸福快樂?眼角不知不覺間有冰涼的淚滴滑落,我真的很矛盾。我無法割捨對燁的感情回香港,我也無法安然的留在這個時空不去牽念香港的親人。。。。。。。我該如何?心糾結著,帶著掙扎,帶著思念,帶著不捨。想起燁在氤氳之間那孤單而絕望的眼神,心就會沒來由的抽痛。我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選擇心之所選,到底什麼對自己最重要。
“薇,你在哪裡?”
“我在這兒。。。。。。”我探出腦袋。望著步入側殿之內東張西望尋找著我的燁應聲回道。
凌燁聞聲笑著朝我所在的位置走來,伸手圈住我的腰肢,將下顎擱在我的肩膀上,柔聲問道:“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額,沒有啊。那些梅樹是你命人移植過來的嗎?”我指著院中在無數宮燈照耀下那紅白相間的梅樹問道。
“嗯。采薇宮中冬天沒有薔薇花的點綴感覺少了點什麼,我想女孩子肯定都喜歡花花草草。所以就讓宮中的花匠從冬梅園中移植了幾株過來,怎麼樣,你喜歡嗎?”凌燁摟著我腰際的手微微收緊,略有些撒嬌的問道。
“嗯,我喜歡。我喜歡梅花高傲的氣節,逆寒而開,品格高尚!不愧為花中君子。”說完,我輕輕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暗香浮動,讓人無限神往。
“薇,我好開心,父皇已經下了旨意了,開春後就讓我們完婚。若不是父皇取意‘春暖花開’,我真想馬上就把你娶回家,這樣,我就不必擔心你從我身邊逃走了!”凌燁閉著眼睛,感受著這一刻內心湧動的甜蜜和幸福,嘴角微微揚起,那笑意魅惑如諄諄的老酒,讓人一眼就會迷醉其中。
“開春?這麼快?”我猛然睜開眼睛,轉過身來望著一臉幸福笑意的凌燁有些吃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