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皇帝卻極為熟捻地拂過他的眉眼,指尖停留在眉心,眼中蒙上一層水霧:「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為什麼你的眼裡只有皇位?」
「權利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何煬一動不動, 他心知這番話在清醒時絕無可能從小皇帝口中聽到, 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六年, 純善天真的褚子瑜已經很難再吐露真心話。
不過在他眼中季霄居然是這樣的人,這誤會對他完成任務委實很有助益。
「皇上……」
門外傳來小太監細聲細語地提醒,小皇帝恍然回神,臉色恢復平日裡的沉靜。
「天色不早了,明日大婚您萬萬不能耽擱了良辰吉日啊……」
「朕知道。」小皇帝聲音冷漠,眼神看不出一丁點兒喜色,他關上房門前最後看了何煬一眼,輕輕撥出一口濁氣:「走吧。」
過了今晚,他也該同過去的人和事訣別。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何煬緩緩睜眼,單手撐起額角,眼神似笑非笑。
【我好像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我猜您不會讓明日的大婚順利舉行吧。】
何煬輕笑,眼神諷刺:「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你居然還用猜,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晚風透過窗戶,乘著月光帶來一絲寒涼,小皇帝漸行漸遠的背影在月光下無限拉長,像一根永遠也扯不完的風箏線,但無論飛出多遠,這一頭永遠握在何煬掌中。
翌日清晨
皇宮和太傅府天不亮就開始忙碌,入目之處滿是鮮艷的紅綢,喜慶之餘多少帶了幾分炫耀。
當今太后雖不姓沈,卻是沈夫人孃家的遠親,如果說起此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先皇在世時,皇后之位一直空懸,憑她如何費盡心機,也爭不過早逝的太子生母。
現如今沈怡萱彌補了沈氏一族的遺憾,待到以後生下皇嗣,沈家的地位只會更上一層樓。
他們這邊算盤打的巧妙,卻不知大理寺內何煬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醒來。
季霆這幾日都會趕在辰時探望何煬的身體狀況,外面的守衛知道兩人的關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皇上派他們來的目的實為保護,季將軍的親弟弟總不會害他。
季霆掐的時間極準,他剛一推門就見何煬背對著他站在桌前,桌上擺著兩個茶杯,正裊裊冒著熱氣,顯然這位也算到他會在此時過來,好整以暇地等著他上門。
何煬氣色已經恢復不少,不像在牢裡那樣蒼白羸弱,只是毒性發作終歸對身體有著不可逆轉的損傷,他再次醒來比之前瘦了一圈,下頜線愈發明顯,使他周身平添了幾分凌厲。
「哥,你醒了。」季霆叫了他一聲,臉上掛著單純的笑意。
何煬垂著眼不說話,自顧自地撩起衣擺,坐在椅子上喝茶。
季霆見狀,出於本能地阻止:「你剛病了一場,喝茶太傷身體……」
話說到一半,他不自覺噤了聲,外人不知道緣由,他們兄弟二人心裡可是最清楚,何煬這場病的由來,並不是巧合。
或許是冥冥之中血緣的牽扯,他們總是比別人更快看穿彼此的企圖。
何煬勾起唇角,示意季霆坐下,他可以不關心身體裡的毒,畢竟系統已經承諾刷滿進度條給他解藥,但六年前的來龍去脈,他必須從季霆口中得到答案。
「你曾經做過什麼,我並不關心。」何煬嗓音出奇的平靜,他凝視著季霆,開門見山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殺死韓曄的兇手是誰?」
換而言之,你想把殺人的罪名安給誰?
季霆微怔,似乎對何煬的表現感到十分訝異,他保守答道:「這個案子正在調查當中,目前尚未找到關於兇手的有力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