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再暉哄得我很開心。”
“哎呀,請不要叫我這時揭下畫皮。”
雷志恆呵呵笑:“你的耐性不假。謝謝你,孩子。”
從頭至尾,艾玉棠和雷暖容都在說病人恢復的很好,但雷再暉沒有說一句話。只有雷暖容試探地喊他哥哥,他應了一聲。
吃完飯後,雷志恆和雷再暉在陽臺上喝了盞茶。說他們兩個不是親生父子吧,好多姿勢和語氣都很相似。
夜色皎好,繁星滿天,閃耀了千千萬萬年。
“快回去吧,明天再來。”
那明天鐘有初還要不要來做戲?
兩人自雷家出來,慢慢地走回酒店去。
街上並沒有什麼人,零下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割著肺,撥出來的白氣一縷又一縷。
兩人又見有流星隕向東南角的大海方向,心情說不出的迷茫和空洞。
回到酒店,鐘有初鼻尖已經凍得通紅。
“怎麼辦?該謝幕了。”
雷再暉突然從背後抱住她,低聲道。
“不要走。”
他抱有初抱得很緊,直要按進肋骨裡去。事後鐘有初想起來,那時候雷再暉已經隱隱感到,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凌晨兩點三十七分,雷再暉的電話響了。
還未走進雷家,便聽見哭聲透墻而來。
一進門更是不得了,穿著睡衣的雷暖容在地上不住打滾。看到鐘有初,突然一招鯉魚打挺翻起身,又把她往門外推:“外人滾出去!”
艾玉棠雖也傷心欲絕,但還曉得阻止女兒放肆,雷暖容便又去追打正填寫死亡證明的醫生,一邊掄拳一邊嚎叫:“繼續搶救,繼續搶救啊!你們為什麼要給我希望,最後又奪走它!為什麼!為什麼!”
不,從來沒有人給她希望,她只是一廂情願。
雷再暉走到那已安息的老人床邊坐下,凝視了他的面容幾秒。燈光下雷志恆的臉頰消瘦但不凹陷,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笑容。
這段時間的快樂和營養,使他走的時候維持了尊嚴。
突然一隻手輕輕搭在雷再暉肩上。
他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那手雖然小巧,雖然柔軟,卻令人鎮定。
“媽。衣服在哪裡。”
艾玉棠即刻將壽衣拿出,想替丈夫換上,但不知為何,雙手抖得如同篩糠一般,鐘有初幫忙,雷暖容又衝上來想打她:“關你什麼事!不許你碰我爸!誰也不許碰他!”
雷再暉即刻叫醫生給雷暖容打鎮定劑。
“死的是我爸啊!為什麼你們還要霸佔他!你們都去死!我不要他死!”
她的胡言亂語漸漸變弱。
一切都安靜了。一如雷志恆在那一邊的感覺,一切都安靜了。
逝2
雷志恆書記的病已經拖了這麼久,誰都知道免不了這樣的結局,只是收到訊息時間早晚而已。格陵電力所出的訃告,是定於停靈的第三日集體去弔唁。利永貞和封雅頌也在列,但未曾來得及與鐘有初說兩句便要匆匆離開,為絡繹不絕的弔唁者騰出位置。
他們沒有見到第一日的盛況,據說這次雷家的眾多親戚全部到齊,場面蔚為壯觀。
生的時候沒空看他,只有死了才濟濟一堂。個個痛哭流涕,悲慟不已。
“老雷。我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你,實在問心無愧。”只有艾玉棠對一雙兒女說實話,深深疲倦,“我記得你們父親生前總愛說‘順天之時,隨地之性,因人之心’。那我就真的不悲傷了。”
格陵是移民城市,各種殯儀禮節由五湖四海帶入。一旦攀比起來,非常鋪張浪費。光花圈就已經全是鮮花與富貴竹編織,每三個小時必須清理一次,否則便擺不下。輓聯